姜志的心一沉,他切实感受到了萧珩身上的杀气。
太子萧珩从来都是以和善的面目示人,以至于朝中乃至天下百姓都在传他性子软弱,没有帝王气概。
可是现在姜志觉得萧珩不像是在吓唬他,一点都不像。
萧珩没有再理他,负手站在原地等待着,身躯笔直如标枪般挺立,衣袍在风中猎猎作响。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几名御龙直快步出现在了萧珩的视野里。
萧珩的瞳孔一缩,因为她看见唐迁正一动不动趴在一名御龙直背上。
就在这时,大营外一乘四人大轿匆匆而至,从轿子上下来一名中年官员,气度深沉,不苟言笑。
新任兵部左侍郎,蒋盛。
他才要踏进大营,远远的就看见太子正站在那里,只是似乎浑身有些颤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再往前一看,正好看见一名御龙直将一个似乎昏迷着的人从背上小心翼翼地放下。
蒋盛眉头皱了皱,略微加快了些速度走了过去。
“牧之!牧之!你怎么样了?”
萧珩已经顾不得太子的仪容庄严,蹲在唐迁身边呼唤着他,脸上满是焦急之色。
蒋盛整了整衣冠,来到萧珩身边拱手一礼:“蒋盛参见太子殿下。”
萧珩霍的转头,盯着他:“你下的令?”
蒋盛微怔,随即淡定摇头:“臣未曾下此令。”
“既然不是你。”萧珩点点头,站起身来冷冷说道,“来人,将姜志推出去,斩了。”
姜志大惊失色,高声呼喊道:“臣下冤枉,冤枉啊!”
蒋盛眉头皱得更深,开口道:“殿下,你虽为太子,但无故于军中斩杀将领,乃大忌,望殿下三思。”
萧珩狠狠瞪着他道:“他敢无故殴打广陵王世子,本宫为何杀不得他?你还敢阻我不成?”
姜志大惊,叫道:“臣下并未殴打……”
崔茂忽然从萧珩身后跳出来,说道:“你打了,老夫亲眼所见。”
“你……!”姜志大怒,想要骂街,终究还是忍住了。
蒋盛看了崔茂一眼,淡淡说道:“堂堂天策司右指挥,何时成了广陵王家奴?”
崔茂一点都不生气,咧嘴笑道:“老夫正值休沐,去给世子赶两天车挣点酒钱,兵部管不着吧?”
蒋盛懒得和他废话,扭过头只当没听见。
这时,地上躺着的唐迁忽然从口中发出一声闷哼,像是压抑着极端的痛苦一般。
萧珩立刻蹲了回去,急声叫道:“牧之,你怎么样?”
唐迁缓缓睁眼,看了他一眼,咧开嘴露出了一个艰难的笑容:“太子殿下,你……来啦?”
“嗯,我来了。”萧珩忍着眼中即将掉落的泪珠,咬牙道,“他们打你了是么?放心,我这就让他们偿命!”
姜志大惊,急忙道:“世子,本官并未殴打你,你可不能诬陷于我!”
蒋盛也横身一拦挡在姜志身前,说道:“殿下,不如你先问清楚,唐牧之为何擅闯东营?”
崔茂又在这时插嘴道:“这事我知道,东营扣押了一百玄甲军,世子过来要人,那个文书辱骂了广陵王,世子就把他揍了,这货……这位大人就二话不说把世子打了一顿关起来了。”
萧珩又是一颤,冷冷看向蒋盛:“蒋大人,我有三问,其一,玄甲军护送骸骨归来叙录来去,东郊大营为何私自扣押?”
蒋盛脸色一僵,他无法解释,因为他就是要引唐迁来要人的。
“其二,广陵王世代为国尽忠,乃国之栋梁,东营之中一个区区文书都胆敢辱之,又当是何罪?”
蒋盛的脑袋微微低了下去,这事确实是那个该死的曹子骁不对,没法辩解。
“其三……”
萧珩指着唐迁道,“即便唐迁行事不端犯了军规,也当交由大理寺,东营有何权利对他动私刑?”
蒋盛一条都回答不上,索性闭嘴,然后看了一眼地上被压着的姜志。
姜志看懂了这个眼神,是要让自己背起这口黑锅了。
他急忙大声道:“殿下,臣下真的未曾动手,不信让人验伤,对,验伤,世子根本没有伤势!”
萧珩指了指唐迁身上的脚印和血污,说道:“那这些又是从何而哪来?”
唐迁声音微弱地说道:“胸口垫书,拿锤子打,不……咳咳,不留伤。”
轰!
萧珩浑身气势猛然暴起,声音反倒低了下去,沉声道:“来人一试。”
姜志傻眼了,有这说法?可他刚要开口争辩,压着他的御龙直一把撕下他的袖管,塞入了他嘴中。
很快就有人找来了几本兵书和一把锤子,几人按住姜志,用书垫着,砰的一声砸了下去。
姜志痛苦地闷哼一声,眼珠都凸了出来,没等他反应过来,又是一锤,再一锤……
片刻之后,书被丢开,姜志的衣襟也被扯开,果然,只是一片红,并不见伤,而姜志却是两眼翻白昏死了过去。
萧珩看了一眼蒋盛:“蒋大人,还有要解释的么?”
蒋盛默然无语,站到了一边。
一百名玄甲军很快就被释放了出来,他们的神情很是委顿,身上也污秽不堪,但却都还能正常行走。
他们才出来就见到唐迁这副模样,顿时一片如同实质般的杀气铺天盖地渗了出来,一双双狠厉的眼神死死盯着地上昏迷的姜志。
“先回去。”
萧珩止住了他们,俯下身去,亲自将唐迁背了起来,两名御龙直过来要接,被她一眼瞪了回去。
“若再有此事,让我父皇亲自来问你!”
一句话冰冷的话被丢下后,萧珩背着唐迁朝营外走去,蒋盛看着她和百名玄甲军的背影,眼神阴冷,却又无可奈何。
营门外一片空旷,没有了外人,萧珩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扑簌簌掉了下来,她急忙伸手擦去,不愿被人看到她这副模样。
只是她的手刚抬起,却察觉到唐迁垂在她身前的手似乎不经意蹭了一下她的胸前。
萧珩无语,这家伙,都这么重的伤了,还不老实。
只是刚走两步,又感觉到被蹭了一下,那种酥酥、麻麻的感觉让她很是难受。
“嗯?”萧珩忽然察觉有点不太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