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在场所有人都知道大梁的武器是什么样的,可是眼前这五十人抽出的刀却是他们从未见过的,甚至包括弘德帝。
这些刀在出鞘时发出了一声声铮鸣,已经在宣告着它们非凡的品质,并且锋如冰霜,刀身狭长,即便今天看不见太阳,依然闪烁着森森寒光。
另外,通常大武的制式钢刀刃长两尺六寸,可是眼前这些刀赫然长出了三分之一左右。
在战场之上,武器的长短是很有讲究的,稍长一些会导致挥舞速度变慢,尤其是在面对回鹘武士手中的弯刀时,更会暴露出不够灵活的缺点。
还有,刀身变窄,意味着更容易被砍断,在战场上一旦失去了武器,那就只有等死了。
所以卑介在短暂的惊愕之后就迅速恢复了平静,这些刀看起来很锋利又如何?我们回鹘弯刀也不是吃素的。
双方已经列阵完毕,一通鼓响,双方齐声大吼,对冲而去。
轰!
场地中央瞬间发生激战,烟尘四起,接着响起一声声清脆无比的武器碰撞声,再然后是接二连三的惨叫与闷哼。
卑介猛地站了起来,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置信。
只见他所信赖并且骄傲的五十名回鹘勇士,竟然在第一次照面时手中的弯刀就被对方轻松砍断,然后就如同他刚才所想的那样,失去了武器,就只能等死。
为什么?为什么那看起来能用手折断的长刀竟然那么锋利,地上已经许多断了的弯刀刀头,却没有一把是他们长刀的?
长刀?!
卑介悚然一惊,他忽然发现了这种长刀的奥妙之处。
刀身是长了,但是更窄,只需要巧妙的一转手腕,就能完成一次带着弧度与力量的劈砍,而且倚仗着武器的锋利,已经先取得了优势。
卑介的手在抖,因为回鹘武士正在一个接一个的受伤倒地,鲜血四溅,染红了地上的黄土。
惨败!只是一个照面,回鹘武士就只能用惨败来形容了,五十人现在还能站着的不足三成,他们原本桀骜的眼中现在已经尽是恐惧和退缩。
李南烟看得呆住了,小嘴张开变成了一个圈,她死死拉住身边李南风的袖子,喃喃道:“皇兄,这刀,好……好厉害!”
李南风一直风轻云淡的表情也渐渐变得凝重起来,身为一国太子,他想到的远比自己那个单纯的妹妹要多得多。
大梁的军队战力已经够强了,若是再全军都配上这种刀,岂不是对南唐来说也是一种极大的威胁?
高台上的其他人也都呆滞了,包括弘德帝。
他从没想过这一场比斗会如此轻松取胜,那可是回鹘弯刀啊!诸国之中单以锋利坚韧论绝对能排第一的回鹘弯刀!
这是什么刀?珩儿是从哪里得来的?
弘德帝下意识地看向身边的萧珩,却发现萧珩一脸从容,嘴角微微扬起,有种计谋得逞的小狡猾。
萧珩的刀是哪里来的?正是唐迁那座被严密看守的炼钢之地中打造出来的。
这几日里,扈家兄弟用唐迁教的那种炼钢法,日以继夜地打造出了这么多刀,为的就是给心怀不轨的回鹘一个惊喜。
昨天,当唐迁将这些刀送到萧珩手里时,她就已经被震惊过了,不光是她,现场正在比斗的那五十名御龙直也是被唐迁教过这种刀的用法,并且告诉了他们这刀的名字。
唐迁所造,名为——唐刀!
唐刀,第一次亮相,就震惊了在场所有人。
回鹘败了,败得十分彻底,若不是弘德帝及时下令住手,恐怕这五十个回鹘勇士全都要交代在这里了。
卑介已经无话可说了,弘德帝说了刀枪无眼,是他说没关系的,而且那五十里疆域也没了,还不知道回去该怎么和国主交代。
达喇王子看得眉飞色舞,很是兴奋,然后摸了摸自己腰间的刀,似乎在和大梁的这种窄刀暗暗比较谁更锋利一点。
高台之上,苏贯苏馥悄悄对视了一眼,均从对方眼中看出了一抹诧异与凝重。
他们身居高位,却不知道太子是什么时候搞来这么一批刀的,看来他们最近有些懈怠了。
弘德帝则心情变得十分好,正与高台上众人随意闲聊着,忽然有人匆匆走上台,和大太监陈吉耳语了几句,只见陈吉的脸色猛然一变,小跑到弘德帝身边。
“陛下,方尚书爱女被掳,唐迁世子孤身一人追去了,疑似针对世子的陷阱。”
弘德帝刚好转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萧珩更是惊得站起身:“什么?”
……
郭家村中,唐迁跟着那人一直走到了深处。
这里是村尾偏僻处,十几个草垛错落堆放着,其他再无别物,那人来到这里后站定,转身看着唐迁冷笑。
“老子已经跟来了,我嫂子在哪里?”
唐迁背着双手淡淡问道。
忽然,从草垛后转出几个人来,为首之人阴阳怪气的说道:“哟,世子殿下还真的来了,是条汉子!”
唐迁一眼看去,只觉得有些眼熟,疑惑道:“你是谁?咱俩有仇?”
那人脸皮一僵,随即冷笑道:“世子殿下果然是贵人多忘事,昨日才见过,今日就忘了。”
唐迁再仔细看了一眼,那是个油头粉面的青年,衣衫华贵,颇为俊俏,就是额头上有一个红肿的包,还破了道口子。
“是你?”
他终于想起来了,这不就是昨天在芳菲馆里装逼被自己砸了一茶杯的小子么?
“呵,搞得这么复杂,就因为老子砸了你一下?”
油头粉面忽然暴怒起来:“本公子从小没人敢如此对我,你是世子又怎样?今日既然敢来,那就准备死在这里吧!”
唐迁沉默了片刻,问道:“我嫂子呢?”
“看在你敢前来赴约的份上,本公子给你个机会。”
油头粉面狰狞一笑,指着那十几个草垛,“你嫂子就在其中一个里边,你能在烧起来之前找到她,本公子就放了你。”
说着他一抬手,在他身边的那几人各自拿出一个火折子,点燃了草垛顶端。
田野间的风很大,火势瞬间朝着草垛下方蔓延而去。
唐迁只觉得心脏仿佛被狠狠揪了起来,脑袋里瞬间空白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