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嘎。
切诺基向前滑了二十几米，才堪堪停了下来。
陈康踩刹车踩的脚都酸了，无奈道：“这秦啸也太没有公德心了吧？下这么大雪，厂子门前扫都不扫，过分！”
坐在副驾驶的老尹捂住胸口长舒了口气，他刚才一度以为车子要撞到树上了。
得亏是拥有越野血统的切诺基，这要是换成一般的小轿车，单靠那不痛不痒的制动能力，肯定要撞树了。
蔡川捂着脑袋，刚才刹车太急，他的头撞到了驾驶位的椅背上，这会儿正眼冒金星呢。
“哎呦，康子，你去东海一个月，车技怎么还下降了呢？”蔡川没好气的说道。
陈康拉上手刹，回头说道：“这可怪不着我，谁让东海不下雪呢？”
“行了行了，正事要紧。”林若江赶紧劝道。
四人中，就他负责的生产部门工作最为繁重，所以才不想在外面浪费时间。
“对，都听若江的。”老尹也附和道。
四人这才一起向左转头，把目光投向秦氏果醋厂大门的位置。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龙贺年所言非虚，厂子门口确实围了不少人，一个个穿着厚重的衣服，或蹲或站，看着还挺可怜的。
“真是树倒猢狲散啊，人秦啸老爷子不还没退呢嘛，这帮人也太势利眼了吧？”蔡川感慨道。
陈康回头撇了他一眼，没好气的问道：“你到底哪边的？”
蔡川有些心虚，嘟囔道：“我，我就事论事....”
“其实这很正常，现在堵在厂门口的应该都是秦氏果醋厂的供应商，他们就是担心秦啸的钱会被银行冻结，所以必须想办法早点要回来....”
“可能这一笔欠款没要回来，整个厂子或者企业就倒闭了，所以没办法，这就是人之常情....”
“如果有一天我们康琴厂陷入了这样的境地，那些小的供应商也一定会来围着我们的，没什么区别。”
老尹解释道。
县纺织厂经营不善的时候，他作为后勤科科长接待过不少来掏讨债的供应商，真真切切的感受过这样的氛围，所以感触尤为深刻。
“不会的。”林若江反驳道：“咱们康琴厂不会有这一天的。”
陈康笑着总结：“所以需要我们每个人的努力，康琴厂现在只是芝麻大点的企业....”
“等我们越做越大越做越强的时候，面临的竞争环境一定会比现在更恶劣也更残酷，那才是真正的商战。”
“啊？那我们和秦啸这你死我活的算什么啊？算过家家？”蔡川不解道。
陈康摸了摸下巴，回答道：“不是过家家，但也比过家家强不到哪里去....”
“归根结底，秦啸在英国是做投资的，他更擅长的是金融游戏，产品营销这方面是他的短板....”
“做投资的人都有一种浪漫主义的心态，以为任何事情都可以用理论公式和几个参数概括分析....”
“他过于天真的建厂投产跟我打擂台，以己之短攻我之长，失败也就是在所难免的了。”
陈康停顿了一下，自言自语道：“其实我一直想不明白，到底是哪位高人给他指了三友食品这条不归路的....”
“如果有机会，我一定得问问秦啸....”
蔡川赶紧打断他：“康子，你可拉倒，秦啸现在肯定恨不得活剥了你，你到他面前去不是羊入虎口？”
“所以我说如果有机会....”陈康解释道。
老尹忽然笑着问道：“陈康，你在这分析的头头是道，怎么之前还让秦啸搞的那么狼狈啊？”
陈康闻言一囧，摊开手：“....其实，我也是刚想清楚秦啸为什么会输的。”
“咱到底还下不下车啊？”林若江急了。
他在这每耽误一秒钟，车间里就有一堆事要延后处理，早知道就不跟着出来了。
“下下下....”陈康解开安全带，推门下车。
其他三人紧随其后。
亲手将秦氏果醋厂推入悬崖的四人组缓缓走过满是积雪的马路，向着厂子门口走去。
咣咣咣！
有人正对着大铁门发泄着不满，一顿拳打脚踢。
然而任凭大铁门如何哀嚎，厂区里都没有人出来，似乎真是人去楼空了。
“行了行了，别踢了，不累啊？”旁边有人劝道。
“累？”那人转过身，怒道：“我们厂就等着这笔回款救命呢，老子恨不得现在就把这大门拆了！”
唉。
人群中发出一声声的叹息。
这里每个人的情况都差不太多，算是同病相怜，所以心情都是一样的焦急和煎熬。
唯一不同的是，有人选择抗争，有人选择麻痹自己，还有人选择等待。
陈康四人刚走过马路，一个蹲在路边抽烟的男人站了起来。
“讨债的？”男人把烟头甩进积雪里。
陈康愣了一下：“....嗯，是....”
“呵呵，欠了你们多少？”男人似笑非笑。
“额....没多少....”陈康含糊其辞。
“不能吧？没欠多少你们至于来四个人？第一次来？”男人问道。
老尹见陈康不太会应付这种场面，于是抢先回答道：“第一次，我们也是听说秦氏果醋厂这边出了点问题，所以想过来跟秦董见一面。”
男人冷笑三声，回身指了指身后的众人，揶揄道：“这里的所有人都想见秦啸，可是来了两三天了，门都进不去....”
“兄弟怎么称呼？”老尹向前一步。
“梁小钱....”男人说道。
老尹站到梁小钱的身边，低声道：“你是哪家厂子的啊？秦氏果醋厂欠你们多少钱？”
梁小钱觉得大家都是讨债的，所以也没什么怀疑：“我是南屏县制糖厂的，给他们供应苹果醋的原料糖....”
“秦啸欠了我们厂十万块....”
陈康心里想着，十万块也不多啊，用得着天天守在冰天雪里吗？
老尹的回应却让他大吃一惊。
“这么多？”老尹故作惊讶。
梁小钱看了老尹一眼，觉得自己找到了知己，苦笑道：“我们厂子规模小，以为接上秦氏果醋厂的订单能挣大钱呢，没想到....”
他的表情十分痛苦。
“都不容易....”老尹叹息道。
“谁说不是啊？堂堂省副高官的儿子做生意也能垮，真他妈没有天理了....”梁小钱咒骂道。
陈康无奈的苦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