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恒安商贸出来，陈康和大熊兵分两路，一个回厂，一个赶往了中心医院。
高危病房门口，魏如芬乔晓曼和老尹坐在那里。
蔡川和林若江已经回家休息了，要等晚上再来换班。
“陈总....”魏如芬跟陈康打了个招呼，面容十分憔悴。
陈康微微颔首，然后问老尹：“马兴怎么样？”
“管床医生说情况正在好转，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苏醒....”老尹叹了口气。
“老尹，晓曼，辛苦你们了。”陈康感慨道。
“应该的，跟我们就别客气了。”老尹笑着拍了拍他的手臂。
陈康抓了抓头发：“我还有事情要去处理，医院这边就拜托你们了。”
“放心吧，马兴一定会平安无事的。”老尹目光坚定。
陈康趴在高危病房的玻璃上看了马兴几眼，然后毅然决然的转身离去了。
省进出口分公司。
陈康敲门走进了杜若愚的办公室。
“陈总？今天怎么有空光临寒舍啊？”杜若愚笑着问道。
陈康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开门见山道：“杜总，那笔美元外汇，我要用了....”
杜若愚闻言一惊，赶紧从办公桌后走了出来，坐到他的对面，问道：“用？什么意思？”
“我需要钱。”陈康言简意赅。
杜若愚疑惑道：“是有人找你了吗？”
陈康摇摇头：“没有，是我自己要用这笔钱，杜总，我不知道你们进出口分公司有什么程序要走，但我要尽快见到钱....”
杜若愚沉默了一会，为难道：“陈康，如果你是一周之前跟我说这话，我三天之内就能把现金打到你们康琴实业的账户上....”
“但是现在，有点困难了....”
陈康听了这话，眉头紧皱，试探道：“怎么，是有领导跟你们进出口分公司打招呼了？”
“是....”杜若愚犹豫了半天，还是回答了陈康的问题。
“呵呵，老子辛辛苦苦赚来的外汇，到头来自己都做不了主？”陈康嘲讽道。
杜若愚摊开手，苦口婆心：“现在的情况是，如果这笔外汇你不动，那谁也打不了它的主意....”
“可一旦你要用，那么一定会有无数双眼睛盯着你，也会有无数双手伸过来准备分一杯羹。”
“也就是说，我自己的钱，只能眼睁睁看着它烂在你们进出口分公司的账户上？”陈康反问道。
杜若愚摆摆手：“其实现在倒有一个好机会，就看你能不能把握的住了。”
“呵呵，我还能有别的办法嘛？说来听听吧。”陈康做出一个无奈的表情。
“就前天，煤炭工业厅，石油工业厅，机械工业厅和化学工业厅四家的领导一起找到我们进出口分公司，提出了一个计划。”杜若愚说道。
“什么鬼计划，用得上四家工业厅联合在一起？”陈康嘲笑道。
“当然是跟你那笔美元外汇有关系了，没有关系的话我会说嘛？”杜若愚没好气道。
陈康抬起手：“好了好了，我不打岔了，你继续....”
“哼！”杜若愚瞪了他一眼，继续说道：“他们四家可都是外汇消耗大户，你那四百多万美元虽然只能算是杯水车薪，可苍蝇腿也是肉不是？”
“为表重视和诚意，他们准备联合在一起兑换这笔美元外汇....”
“呵呵，我看是居心叵测吧？”陈康冷笑着。
汉北重工业系统外汇短缺已经是人尽皆知的事情了。
四大工业厅为什么联合在一起？
还不就是为了给陈康足够的压力嘛？
杜若愚知道陈康心里是不屑的，于是解释道：“陈康，你也不要有太多情绪，这一次，他们是真的非常有诚意。”
“什么诚意？”陈康敷衍道。
“1:5的兑换汇率....”杜若愚语气幽幽。
进出口分公司给康琴实业结汇的话，只能按照1:3的标准汇率结算。
四家工业厅却给出了1:5的超高汇率，同样是四百二十五万美元，凭空就多出了六百多万现金，何乐而不为呢？
然后陈康心里清楚，事出反常必有妖！
工业厅的的财政预算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凭什么让你康琴实业占这个便宜呢？
“理由呢？”陈康冷静道。
杜若愚就知道陈康会这么问，直接回答道：“他们说了，重工也好轻工也罢，都是祖国发展的支柱产业....”
“你们康琴实业呢，是以康琴厂的食品生产为主体业务的，属于轻工业的范畴，但你们同时也对汉北的农业发展有着不俗的推进作用....”
“所以，重工业要发展，外汇是重中之重，但也不会让你们康琴实业吃亏的。”
这段回答，堪称陈词慷慨，逻辑清晰，意思明确。
可陈康偏偏就是不信。
“杜总，这种骗小孩的话，你也信？”陈康打趣道。
“啧，好端端的，你扯到我身上干嘛啊？他们就是这么说的，我也是这么给你传达的，至于真假虚实，你总得自己判断吧？”杜若愚叹气道。
陈康点点头：“杜总，你说的有道理，那我姑且先信了，然后呢？具体的操作流程是什么呢？”
“是他们先把结汇款打到我们康琴实业的账户上？”
“还是要你们进出口分公司先把外汇款打到他们四家工业厅的账户上？”
他的问题，看似只是在问程序先手顺序的问题，其实是想通过程序问题来判断对方的心思和策略。
如果是先结汇，那陈康可以接受。
反之，这件事的真假就要打一个大大的问号了。
杜若愚摇摇头：“都不是，为了保证这件事的顺利进行，将会由省政府出面来牵头，搞了一个临时账户，你们双方同时把结汇款和外汇款转到这个临时账户....”
“等到走完正常的审核程序，再由省政府的专项小组把结汇款和外汇款打到你们各自的账户上去，全程公平公正公开，绝对不会有一点问题的。”
作为进出口分公司的领导，杜若愚自然觉得省政府出面协调这件事是最靠谱最安全的。
但陈康则不然，因为他最忌讳的就是秦啸的身份。
“算了，谢谢你，杜总。”陈康起身。
“啊？什么意思啊？”杜若愚懵了。
“没什么，我不准备动这笔外汇了，至于什么四家工业厅，什么省政府专项小组，都见鬼去吧。”陈康洒脱一笑，走出了杜若愚的办公室。
徒留杜若愚坐在沙发上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
1:5的超高汇率。
又有省政府出面协调。
这都不接受？
他是真的想不通，百思不得其解的那一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