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宵从来都是说不过宁姝的,现在也不例外。
宁姝神色平静,平静到近乎冷漠,但是实际上她快要气炸了!
看着卓宵沉默,她强忍怒火忍了好一阵,还是没忍住继续和他“讲道理”。
“卓宵,我已经把自己一辈子许给你了,我们拜过天地,见过父母,也是两情相悦,若是我受了伤,你是不是也想我这样要死要活的和你分开?又或者轻而易举把我抛弃?”
卓宵想反驳说自己不会,然而下意识地即将把话脱口而出的时候,他意识到这句话不能说。硬生生忍住了以后,他低下了头。
仿佛不看不说,宁姝就会改变主意,和他和离。
宁姝却早就注意到他的反应了,她又气又有些感动。
卓宵是不会因为她出事就抛弃她的,可是他却希望自己受伤以后,不会成为宁姝的拖累。
强忍住泪水,宁姝将卓宵推倒,“我不会和你和离,我们继续吧。”
此时炭火盆里的炭火突然窜出一股火苗,然后又渐渐归于平静。
屋子里很暖和,只是卓宵依然有心结。
尝试过直说,宁姝却完全没有任何改变,反而还更关心卓宵平时生活。
御医们每天都会来把脉,然后用各种办法为卓宵恢复腿的行动力。
毒已经解了,不需要担心毒素残留,只是造成的伤害太严重,所以御医们也没办法快速让腿好的能看出些微效果。
宁姝在他们给卓宵按摩完毕之后,请几个御医来到偏院。
“卓宵的腿有所恢复吗?”
御医:“夫人放心,卓大人的腿其实正在好转,只是不明显,等丹药好了,他肯定会快速恢复,如今虽然恢复缓慢,但是情况并没有恶化。”
宁姝闻言松了一口气,天知道她最担心就是情况恶化,如果正在好转,哪怕好转的速度再慢,宁姝都觉得这事儿可以接受。
不过即便是卓宵一辈子都这样,宁姝也能接受。因为卓宵对她来说不只是喜欢的人,也是她很重要的亲人。
紫璇公主又一次来见宁姝,见她满身狼狈,好像被火烧了似的,对炼丹师更没好感了。
“师父,这些人就跟骗子似的,你别学这个了,不行吗?”
宁姝摇头,“不行,现在只有炼丹术才能救卓宵。”
紫璇公主劝了又劝,见不起作用,急匆匆跑进皇宫,找帝后二人想办法。
皇后生完孩子也没几个月,她高龄产子,确实有些凶险,好在孩子非常健康。
如今皇后脾气内敛许多,有皇帝信任和宠爱,她平时与人相处也温柔多了。见紫璇有些毛毛躁躁也不似以前那样开口就训斥,或者冷漠以待,而是让她先别急。
“看你急成这样,什么事儿啊?”
紫璇抓着皇后的手:“不得了了,我师父她现在有点脑子被门挤了!”
皇后愣了一下。
皇帝咳嗽一声,提醒紫璇:“别胡说!”
“我没有胡说!”紫璇公主拼命解释,“师父她现在整天炼丹,把自己搞得比难民还惨,可是炼丹那么危险,要是真那么厉害,怎么可能没落呢?我觉得师父她是被骗了,遇到了骗子!”
皇帝:“那你也不能这么说她!更何况炼丹本就危险,炼丹师之所以没落也并不只是这个原因,你小孩子家家的……”
“父皇,我现在都是孩子他娘了。”紫璇不高兴的噘嘴。
皇后赶紧按了按紫璇公主的手,打断父女二人即将吵起来的可能。
紫璇公主虽然知道炼丹师,不过她毕竟从小性子任性,不怎么爱学习,所以学识不够也很正常。
皇后仔细解释了一番,紫璇公主懂是懂了,但还是觉得宁姝应该是遇到了骗子。
“以宁姝的聪明才智,应该不至于被蒙骗这么久,她或许是太急了。”
紫璇公主小声哼了一声,“母后您也知道她急,都说关心则乱,师父也不是什么时候都那么聪明的。”
皇后摇了摇头,如果真的没用,御医肯定也早就说了,只能说宁姝太在乎卓宵,所以行事急躁,搞得自己太过狼狈。
若是以前,皇后肯定巴不得宁姝就这么折腾死自己,不过经历过这么多事以后,她心中对宁姝已经没有了恨意。
而且生产之时,皇帝居然不顾一切陪她生产,还解释了当初自己为何要对皇后兄长满门抄斩。
其实朝堂之事远没有那么简单,皇帝知道丞相并不算老实,可是他能够对付长平王,让朝堂处于稳定状态,然而丞相做的太过头了,不杀不行,说实话,如果不在和皇后还有紫璇公主的生母有感情在,正确做法是斩草除根!
皇后早就在宁姝的解释下明白这一切,但是亲耳听到,心中那点不甘心和隔阂才彻底消失。
这几个月来,她修养好了就开始养孩子,孩子休息,她则会看书打发时间。
紫璇公主找人照抄了一份育儿书给皇后,里面有些东西看似浅薄实则每句话都一针见血。
皇后本以为只是育儿书,实际上也是教育大人的书籍。
身为皇后,她本身具有的责任可不只是享受百姓供奉和尊敬,还有爱护百姓。
维持后宫秩序只不过是她的任务之一。
想通以后,皇后心胸开阔许多,自然也就不记恨宁姝,也不再介意当初的事。
至于自己母族剩下的人,其实让她们冷一冷也好,贪婪和招摇是祸根,短暂的好处换来的是谁都会倒霉。
百姓受苦受难,朝廷同样会造成动荡,就连他们家也会被放在火上烤。
与其谁都不得好,还不如老实一点,做个百姓体会一下苦,改了性子,过个几代,也未必不能出人头地。
只是这些话没必要和紫璇说,她虽然依然有些幼稚,但是其实已经很懂事了,太过懂事其实有时候未必是好事,如今她这样,正好。
皇后语气平静:“这件事你就不要管了,宁姝不傻,她自己会处理的,你要是真想帮她,今年的宫宴你来帮我,她或许无法过来,到时候还得你去给她撑场子。”
官场其实一样势力,卓宵腿伤严重,现在甚至无法被奖励,宁姝单独前来,难免有人说三道四,可她不来,同样有人嚼舌根。
紫璇公主叉腰:“我看他们谁敢!那可是我师父!”
皇帝拍了她胳膊一下:“哪里学来的没规矩,你是个公主,还做了母亲,注意仪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