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明宜跟着沈寅礼回到老宅。
沈老太太一见到明宜就热心的将她拉到身边。
明宜诧异,往日里不说这老太太对她有多好,但也不会这么热情。
她猜出大概是因为大哥沈慕白死了,许如笙没给他留个一儿半女,所以老太太现在把心思全放她身上了。
“这些天是不是辛苦了?这么冷的天,病刚好一点,还得陪着伤了你的人去散心。”
老太太说话并不顾忌还站在一旁的许如笙,明宜却微微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应该是沈寅礼用她的名义把许如笙带走的。
今日是元旦,沈家的人比较讲究,这一天必须全家在一起吃饺子,新的一年有个好彩头。
吃饭的时候,沈老太太特意让佣人将明宜的椅子搬到她旁边,明眼人都看得出,明宜这是招老太太上心了。
饭桌上,所有人都在有意无意巴结明宜,只有沈寅礼,在暗暗关注许如笙。
许如笙自然没什么好脸色,她没结婚前本就生性不羁,个性洒脱,嫁给沈慕白后,这性子收敛了不少,但在沈家这样的豪门来说,却依旧是个惹眼的刺头。
明宜无视饭桌上的风云,低头咬着饺子,嘴里却咬出一个硬硬的东西。
她刚吐出来,一旁的沈老太太就惊喜的把话递过来:“哎呀,我说什么来着!明宜这孩子看着就有福气,就放了一枚招子符在饺子里,还真被她吃到了。”
明宜看着被吐出来的只有拇指大小的小符箓,眼里却露出一抹浓浓的自嘲。
她顿时明白今日这场宴席,怕是特意为了她和沈寅礼准备的。
许如笙没能给沈慕白留下孩子,沈老太太大约有点害怕了,开始明着暗着催她和沈寅礼生孩子。
可笑的是,她和沈寅礼结婚两年,两人一次也没同过房。
她当初只以为是他那方面不太行,所以他才会刻意躲着她,而她也想得开,觉得爱情不应该被绑上这些世俗的情欲,只要她爱他,他也爱她,便够了。
却原来,他不是不行,而是对她不行。
明宜抬起头,看了眼沈寅礼,沈寅礼沉着脸,却没什么表示。
而在他一旁的许如笙,则一口也没动碗里的饺子。
沈老太太在这豪门深宅混了这么多年,也能看出一点不对劲。
“如笙,虽然慕白刚走没多久,但咱们家是明理的人家,你往后要是看上心仪的人,就把这里当娘家,我们会把你风光嫁出去。”
许如笙闻言,低头喝了杯酒,沈寅礼握了握放在桌子上的手,一边给沈老太太夹菜一边开口:“妈,大嫂那么爱大哥,没个几年走不出来,先让她好好待着吧!”
沈老太太淡了点笑,无视沈寅礼的话,转头看向明宜,将那枚送子符放到她手心:“别人我懒得管,但是我得盼孙子,明宜,你和寅礼可要加把劲啊!”
明宜掩下眼里的讥讽,笑着对沈老太太开口:“妈,我和寅礼会努力的。”
话刚落,许如笙突然站起来,见众人诧异的看向她,生硬的来了句“我吃饱了”,就走了出去。
桌上的沈寅礼想跟着去,但看着一桌的人,只能按捺住性子坐在原地。
这顿饭近乎吃了一个小时,基本上都是沈老太太拉着明宜说着体己话。
等她好不容易应付完,独自走在长廊的一角,看着雪地里努力找吃的麻雀,一转身,却看到沈寅礼跟在许如笙背后,一脸急切的证明自己。
“如笙,我从来没碰过她,更不可能和她有孩子。”
许如笙抽着烟,烟雾缭绕中,她朝着沈寅礼吐出一口烟圈,笑的冷心冷情:“沈寅礼,你不用像我证明什么,我和你就是叔嫂关系,老太太也说了,等我以后遇到喜欢的人,就把我嫁出去。”
“不!”沈寅礼红着眼,一把拽过许如笙的手,急切又坚定的开口:“以前哥还在,我是不敢妄想,可现在,你明知我心意,我是不会让你嫁给别人的!”
明宜偏过头,脸上却掠过一抹凉意,她抬手一拭,却是几滴透明的眼泪。
她明明已经不觉得难过,甚至就连心脏都木木的,毫无疼痛的感觉,可为什么还是会流泪?
文雅乖巧了十几年的她,第一次有了想买醉的冲动。
舒妍几乎秒回她信息。
【宝贝,在那等我,我去接你。】
舒妍虽然是个律师,但她私底下胡咧咧惯了,接上明宜就来到了一家酒吧。
只不过她们前脚刚到,后脚就看到沈寅礼追着许如笙也来了酒吧。
看的出来,许如笙是这家酒吧的常客,一进门,就有人递酒给她。
沈寅礼冷着脸将她护在怀里,替她将那些递酒的人全拒了。
舒妍看的瞪大眼,她之前只是听明宜说沈寅礼乱伦,没想到对方居然是他的大嫂。
她站起来就要冲上去找沈寅礼理论,却被明宜一把拉住。
“他离婚协议都签了,无所谓了。”
舒妍气的一把拉住她:“我看他们就是见你好欺负,我可咽不下这口气,你撒手我去敲他一板砖。”
明宜难得被逗笑了一下:“你敲他,不嫌脏?”
舒妍见她笑,这才缓了情绪,跟着开口:“很嫌弃。”
说着又看了眼人群中的两人,拉着明宜就朝外走:“晦气,咱俩换个地。”
明宜点头,她本来就是来买醉的,看着这两人别说喝酒了,就连呼吸都会透着不畅。
只不过她刚站起来,就看到许如笙打着酒嗝朝她这里看过来,女人的第六感让她觉得不对劲,只是她还来不及思索,许如笙手中的酒瓶已经朝着她的头狠狠砸了过来。
周围顿时响起一阵阵尖叫,明宜晃了晃脑袋,黏糊的红色鲜血从头顶流下,让她眼前血红一片。
她看着许如笙朝她砸完酒瓶,转身就跑了出去,而沈寅礼,甚至连一眼都没看她,急着追了出去。
脑袋的钝痛迟缓又尖锐的袭来,她想拉紧舒妍的手,可人群陷入一片慌乱,她被人狠狠撞倒在地。
她伸手摸了下眼前的血,似乎觉得它们流的更快了,她张嘴想喊救命,可眼前却一阵眩晕,昏迷前,她看到一双黑色低跟皮鞋停在了自己面前。
“爷,这……还是明家大小姐。”司机毕杰忍不住啧了一声。
怎么他们每一次见这姑娘,她永远都是这么惨?
她不是嫁进沈家了吗?那沈家虽然比不过咱爷,但在这京都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家,怎么还让她在外随意被人打?
“呦!这脑袋血洞还挺大,这要是不及时救,恐怕……爷,你干嘛?”
毕杰看着一向洁癖严重的男人亲自蹲下身抱起地上浑身是血的女人,眼珠子差点瞪出来。
男人冷冷瞥他一眼,低沉磁性的嗓音透着一股不愉:“废话那么多,找个包厢,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