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挂断了电话。
袁夏慌慌张张从床上爬起来,赤脚往厨房里冲去。
简恺乐正在烧水煮面,见她慌张冲进来,启唇欲说什么,就见袁夏干净利落把火给关了,将锅子整个端了起来,她极快环顾了下四周,脸色难看,垂头觑见下面的储物柜道:“快!把下面打开!”
简恺乐愣了一下,没问缘由将下面的储物柜给打开。
袁夏将锅子塞在下面的储物柜里,关了抽油烟机,不待简恺乐惊愕扯着他的手就往卧室走:“傅澜马上上来了,我跟她说我不在!”
简恺乐见她慌慌张张模样,在后面慢吞吞走着,偷偷觑了一眼门口,似笑非笑“哦”了一声。
“你快点。”袁夏心底烦躁,将人拽着进了房间,直接将门给反锁了。
拉过简恺乐蹲在门口,她转头就见简恺乐笑着看着他,蹙眉道:“要是傅澜来看到你,又得乱想!”
这公寓就没带过任何男人来过,傅澜对她的规矩清清楚楚,要是让傅澜知道简恺乐大清早在她公寓,都不知道得想歪到哪儿去!
反正,等过了傅澜一走,她就将简恺乐撵走。
至于昨晚上那堆乱七八糟的事儿,她抵赖不认。
“乱想什么?”简恺乐唇角微勾,目光灼灼盯着她看。
夏夏,这是藏男人啊。
这感觉,于他而言委实微妙了些。
袁夏不耐的睨了他一眼,“想你是我的新欢。”
“我是啊。”简恺乐眼睛上染上笑意,垂眸看了看她拽着自己的手,“我们昨晚……”
袁夏听他大咧咧说话,生怕外面傅澜进公寓察觉,紧张的伸手捂住他的唇,张了张嘴蹙眉决绝道:“昨晚什么都没有!”
简恺乐挑眉。
这反应意料之中,可到底让他不舒服。
不一会儿,就听外面门“咯吱”一声开了。
袁夏一瞬间进入高度警戒状态,眸光朝门瞥了瞥,深深吸了口气,与简恺乐四目相对。
简恺乐握住他捂唇的手腕,吻了下她的掌心,袁夏瞪着眼睛被吓了一跳,匆匆忙忙挣开他的手,抿唇不悦的瞪了他一眼,递了个“给我安分点”的眼神。
卧室外传来脚步声,以及打开冰箱后,傅澜放东西的声音,不免埋怨道:“这家伙怎么老这样,冰箱是拿给她当摆设的么?”
简恺乐单手扣住袁夏的后脑勺,凑过去吻住她的唇。
他动作极快,袁夏猝不及防被吓了一跳,瞪着眼睛,双手抵在他胸口要挣脱,手不小心撞了卧室门,吓了袁夏一跳。
她顿时缩手,脑子里高度紧张起来,瞅见简恺乐眼底闪过的笑意,心底越发恼了。
这当口,她还治不了他了!
简恺乐将人拉入自己怀中,吻了下她的脸颊,轻声在她耳边道:“别说话。”
耳边传来温柔的气息,袁夏怒极反笑,眉眼锋利,碍于姿势又不得不环住他的脖子,唇角泛着冷笑。
是她说话么?
简恺乐瞧见她娇嗔模样,心都快化了,唇角含笑,吻了下她的额头,眼睛,鼻子,脸颊,唇瓣,下巴……
袁夏咬着唇任由他为所欲为,狠狠翻了个白眼,脑子里充斥着一会儿傅澜离开后就将人撵走,干脆点找人将简恺乐暴打一顿的想法。
她下意识揪住简恺乐的衣襟,心脏砰砰砰跳得快喘不过气似的,被他蜻蜓点水隔靴搔痒的亲法亲得恼火,四目相对,两人俱有些气息不稳。
袁夏脑子里难得成了一团浆糊,望着简恺乐那双微微愕然又引人犯罪的脸愣怔了下。
她僵硬的伸手蒙住简恺乐的眼睛,在他耳边低声道:“你吻技好差。”
简恺乐咋然被蒙住了眼睛,双手将袁夏的腰扣得更紧了点,察觉到身上软玉温香,耳边低声絮语,心脏砰砰砰跳得厉害,血液莫名沸腾了起来。
他乖巧的“嗯”了一声,耳朵尖微微泛红,躺在地上不敢乱动。
袁夏见他反应,心跳得更厉害了,像是着魔了似的,鬼使神差凑过去蜻蜓点水的吻了下简恺乐的唇。
那一瞬间,简恺乐脑子里像是有烟花砰砰砰爆炸开,酥*麻的电流从浑身的血液里流窜过,呼吸都变得缓慢,生怕那一分一秒过得太快,是幻觉。
夏夏,亲他了。
那就意味着,最差他们也能回到之前的关系,好一些,他还能待在她身边。
在外面晃悠的傅澜进了洗手间洗了个手,出来路过厨房时朝里面随意瞥了一眼,就见厨房里水龙头没关牢,她啧啧了两声,暗骂袁夏一天到晚马虎大意。
等关好水龙头,她才察觉不对劲。
水槽里洗菜的篮子里还有几颗菜,旁边还放置着两幅碗筷,像是要立即使用。
傅澜挑眉,歪着头观察了下厨房,手探过煤气灶察觉到还没凉透的温度,然后她打开了下面的储物柜,看到里面冒着热气的锅子。
一瞬间,她恍然大悟,退出厨房视线停留在袁夏卧室,状似无所谓道:“哎,东西放完了,我回家去了。”
然后,她踏着脚朝门口走,佯装离开将将门“搁置”一声打开,又“咯吱”一声给关上,紧接着轻手轻脚朝袁夏卧室门口走去,蹲下身将耳朵贴在门口。
袁夏,藏什么男人?还不能让她知道?
卧室里,袁夏心绪不稳,瞅见简恺乐乖乖巧巧模样,徒然不知道该怎么办,甚至都不太敢看他,抿着唇听到外面傅澜离开的声响,狠狠松了口气。
她僵硬的撤走蒙着简恺乐眼睛的手,那双明亮又充满爱意的眼睛望向她。
她太阳穴突突突直跳,撵人走的狠话愣是被咽了回去。
现在,怎么办?
简恺乐支起身体坐起来,见她沉默且烦躁的别过脸,问:“怎么了?”
袁夏睨了他一眼,没好气道:“在想怎么把你撵走!”
简恺乐愣了下,旋即一股狂喜奔涌上心头,他伸手将人拥入怀中,“嗯嗯”了两声,“你继续想。”
她这么说,就意味着她现在不想将他撵走。
袁夏推了推人,心情愈发烦躁,“松开!”
“好好好。”简恺乐心情愉悦,将手放开,站起身来将她从地上拉起来,“我们出去吃饭吧。”
袁夏咬着唇,眉头皱得更紧了,深深的望了望他,挣开他的手拧开了卧室门。
门咋然一开。
蹲在门口听墙角的傅澜抬头,僵硬的扯了抹笑,抬手尴尬冲袁夏道:“嗨!早啊!”
然后她视线停留在穿着宽大T恤的简恺乐身上,脸上的笑垮了下去皱眉道:“简恺乐?!”
简恺乐冲她摆摆手,单手揽住袁夏的肩膀,姿势亲昵,像是拿出屋子男主人态度似的,礼节性笑了笑道:“傅澜,早啊!”
袁夏望着缓慢站起身来的傅澜,脑子里几个闪电噼里啪啦劈过,差点儿没晕倒过去,单手捂了捂脸,“不是你想的那样。”
傅澜似笑非笑“哦”了一声,胸口郁结了一团烈焰,抱胸凉飕飕的打量了下两人,挑眉道:“我想哪样了?”
袁夏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玩儿也只是在外面玩儿,断然不会带回家里来。
这回,竟然将简恺乐放进家里,要说没点猫腻是假的。
“总之,不是你想的那样。”袁夏挣脱简恺乐的手,朝客厅走去。
简恺乐冲傅澜笑道:“喝饮料么?”
傅澜眉头都快皱成了“川”字,眼睛跟扫描仪似的在简恺乐身上扫描了一通,面色不善:“你怎么又来找她?”
“你也来找她啊。”简恺乐粲然一笑。
傅澜眯了眯眼睛,眼底闪过几丝敌意,一股不妙的预感升了起来。
这小孩儿,不好对付。
出来玩儿,不怕遇到薄情寡辛的,就怕遇到认死理认真的。
袁夏,这次是踢到铁钉板了。
鉴于袁夏脸上一派愁云惨淡,傅澜也不是爱当电灯泡的人,爽快的交代了几句后就离开了,临走时冲简恺乐微微笑道:“好好照顾袁夏。”
那眼神,还有几分威胁的意思。
“放心,”简恺乐撞上她的视线,笑道:“我会照顾的很好。”
袁夏蹙眉看着两人眉目传情,懒洋洋的坐在沙发上,拿出烟盒点了一根烟,心底愈发烦躁起来。
刚点燃的烟就被简恺乐抽走,碾在了烟灰缸里,他轻车熟路收走她的烟盒道:“别抽烟。”
袁夏沉默了半晌,良久才转过头看他:“我快三十岁了。”
“我知道啊。”简恺乐不甚在意的笑了笑,“我比你小,你说了好多次了。”
“我爱过别人,”袁夏目光有些悠远,眼底透着几抹冷寂,她捂住简恺乐的唇,盯着他的眼睛道:“我跟很多人睡过消遣寂寞,跟你一开始也是这样,你不觉得我很可怕么?”
年轻,真好。
有那么热情可以去消耗,还有青春去挥霍。
可是,她没有了,她就深陷在泥潭里出不来了。
简恺乐咋然一听这话,非但没有被吓到,胸口反而充斥着一种潮湿又心疼的滋味,“不可怕。”
她询问他,是不是代表她也有那么一点点在乎他呢?
袁夏望着他的眼神,眸光柔和的笑了一下,“我喜欢过一个人,叫陆闲。”
简恺乐眸光闪了下,像是胸口被人捅了一刀似的,酸酸涩涩,他勉强扯了一抹笑意,“我不介意的。”
“我还没说完,”袁夏面上泛起冷意,捂住他脸的手转而抚了抚他的脸,眼底涌动着暗流:“他跟你一样,有权有势,非常优秀,长得也很帅气。但是我最后把他推下了楼梯,摔成了半身不遂。”
简恺乐眸底闪烁着疑惑,不明白她什么意思。
“你看过螳螂么?母螳螂无论多爱她的丈夫,始终都会吞掉公螳螂。”袁夏眼神冰冷,企图用这种方法将简恺乐吓走。
他看到的是她漂亮璀璨的一面,而从现在开始,他所能看到的就是关于她肮脏的一面。
简恺乐,能受得了么?
假使他们在一起,有一天这些陈年旧账翻出来,像一把弓箭刺向她呢?
人,会有千万种方法将自己缩进安全的龟壳里。
袁夏瞧上去钢筋铁骨,可遇到难题也惯常将自己变成缩头乌龟。
“那你吞掉我啊。”简恺乐抓着她的搁置在他胸口,单手抚了抚她的脸,笑道:“我不介意。”
不可否认,他嫉妒从袁夏唇边吐出来的陌生名字,嫉妒得想要将这两个字从袁夏心中抹杀,可一想到她将他与过去的爱人做对比,心情又别样微妙。
他们之间有太多的障碍,他又一步步*袁夏入局,才赢得现在这样的局面。
假使他退却一步,袁夏就再也不会再看他一眼了。
袁夏眸光闪了下,太阳穴突突突直跳,挣脱他的手,站起身烦躁指控道:“你恋爱脑啊!你傻子啊!你!你就不能稍微嫌弃我一下!你这样!你这样!”
她“你这样”了半天,望了望笑得灿然的简恺乐,愤愤不平的转身朝卧室走,“砰”的一声将门给关了。
你这样,我怎么有理由将你撵走啊!
简恺乐觑见她进了卧室,笑意渐渐散了,微微蹙了蹙眉,掏出手机,极快在翻找出了陆闲的资料,一条条看了下去,生怕漏掉一点点信息。
在袁夏的字典里,拥有名字算是奢侈,可“陆闲”两个字却占据了那么大的位置。
就连他,都是费尽千辛万苦才占了那么一点点位置。
凭什么?就凭陆闲出现得早么?
网络上的信息并不算齐全,但从细碎拉杂的信息里,简恺乐隐隐约约拼凑出了一条完整的线。
陆闲该是大学时期跟袁夏在一起,时间约为一年半,陆闲期间有过出轨,但两人关系并没有出现破裂,只后来陆闲摔成了植物人才分开。
他咬着唇,脸色阴沉得快滴出水来,一种不愉快的想法从脑海里冒了出来。
袁夏,还爱着陆闲么?
像是有猫爪子在不断抓挠着他的心脏,一下一下,他心情烦躁又甜蜜,脑子里始终响着袁夏那句话:“我喜欢过一个人,叫陆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