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鸡飞狗跳的日子,让袁夏烦不胜烦,三不五时动将简恺乐扔去酒店的心思。
每每说起,傅澜就哈哈大笑,揶揄道:“你就嘚瑟吧,你要真想把人扔出去早就扔了,还等到现在。再说了,他给你洗废了衣服,不给你买了一柜子的新款么?”
袁夏翻了个白眼,秀眉微微一皱,烦躁道:“那不一样,我喜欢自己买,男人的东西,垃圾。”
瞧着衣帽间多出来的新款衣服和包包,她心情异常复杂,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那你扔了啊。”傅澜递了杯鸡尾酒给她,无所谓道:“那不然你还能怎么办?”
袁夏接过鸡尾酒,凉凉的看着她,声音抑郁又烦躁:“那一柜子衣服和鞋子估值一千多万,我怎么扔?”
企划部总监年薪百万,那一千万扔起来跟撕血肉似的,她还没把人民币扔在垃圾桶的习惯。
“噗嗤”一声,傅澜笑了下,微微摇晃着手中的高脚杯,细细瞧了两眼焦躁的袁夏,笑道:“好好好,不扔不扔。那为了你,她不还去烹饪班学了么,你看看,小朋友也是在进步的对不对。”
近来,袁夏情绪思绪波动有些大。
要不是简恺乐专程找上她,跟她面对面谈判了一个下午,舌灿莲花给她保证一大堆,还写了份保证协议,她还真懒得给简恺乐说好话。
这些年来,她是看这袁夏一步步在泥淖里挣扎,出现在袁夏身边的不少男人不是图色就是图钱,要么就是情场老手,出来玩玩谁也不当真,要说真考虑结婚过日子的,还真没几个。
至少,简恺乐是考虑过未来的。
放任袁夏肆意下去也不是事儿,有人管管也不错,省得她操心。
“你是说,他拉着我报烹饪班?”袁夏仰头将鸡尾酒一饮而尽,面无表情道:“在课堂上让我手把手教他?”
傅澜浅浅啜了一口酒,冲调酒师抬了抬下巴笑道:“再给她一杯蓝色冰岛。”
吧台调酒师轻笑,极快调好了一杯蓝色冰岛递给袁夏。
袁夏单手撑着头靠着吧台,眼底闪过几丝抑郁,望着那杯蓝色冰岛微微发呆:“傅澜,你说,简恺乐到底看上我什么?”
或许,也就看上她放肆大胆玩儿得开呢?
亦或是,小朋友拯救不了银河系,瞧着她肆意妄为想拉她一把。
以简恺乐的条件,能与他般配的女人何其多,哪儿轮得上她?
“没谈过恋爱,我不瞎说。”傅澜耸了耸肩,托腮倏尔想起什么,冲她笑了笑道:“或许,就是火星和金星撞上了,谁说得清楚呢。”
讨论无果,袁夏牢骚了几句,喝得微醺与傅澜告辞。
等出了蓝色冰岛,手机“嘟嘟嘟”的想了起来,屏幕上闪动着陌生的电话号码,她微微蹙了蹙眉,以为是卖保险的,正愁没地方骂人,接过电话懒洋洋“喂”了一声。
那边传来清冷又公式化的声音:“您好,我是陆氏集团总裁助理陈奇,请问你是袁夏小姐么?”
有一颗晨星在冉冉升到半空时,像是被另一颗飞射而来的彗星撞击,直直坠落到了地面上,砸出了硕大的坑。
深夜凉风一吹,袁夏脑子顿时清醒了几分:“我是。”
“袁小姐,陆总想约你见面,您看什么时候合适?”陈奇恭谦有礼道。
袁夏眯了眯眼睛,唇角勾起一抹讥诮的笑,淡淡“哦”了一声:“就现在吧。”
陆总,陆闲的父亲,陆氏集团总裁。
这几年在顾氏过得安稳,陆家在她生活里几乎成了个符号一般的东西。
一如既往喝来喝去,看似斯文有礼,实则一字一句都泛着对她的不屑与轻视,活像是她就该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人。
“好的,那请袁小姐现在来陆家北城区的别墅,陆总在等你。”陈奇声音淡淡,有条不紊。
袁夏思忖了下,秀眉微微一皱问:“陆闲,醒过来了么?”
“等袁小姐来了就知道了。”
电话挂断后,袁夏握着手机,妆容精致的脸阴沉得快滴出水来,眼底闪烁着冷冽。
随手打了个出租车,袁夏半个小时后就出现在北城区陆家购置得别墅门口,她透过昏暗的黑夜扫了眼占地面积宽阔的豪宅,低低嗤笑了一声:“我倒要看看,这回你们想搞什么鬼?”
在陆闲变成植物人之后,她佯装悲恸去查探陆闲状态,被陆家人给撵出了医院,算来也正中她下怀。本以为这桩事过后该彻底切断与陆闲的联系,可她太高看豪门中人。
鉴于陆闲小情人这个身份,陆家人待她态度向来恶劣,直接将她当成了陆闲的附庸,陆夫人首次将她招来医院就让她跪在病床前,声声斥责她没将儿子被保护好。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袁夏跪在地上一言不发,抬眸望着病床上死气沉沉废掉的陆闲,心里恶劣的畅快。
要跪,也是陆闲跪在她跟前,跪在她死去父母的坟墓前忏悔。
初初时,她腻烦陆家人找上她,但看着陆家人忙上忙下的找医生救治,陆闲身上挂着乱七八糟的救治仪器,她很快放弃了切断关系这种想法。
为了惨死的父母,她也该死死守着陆闲,让他没有一丝一毫醒过来的可能性。
她还不敢拔掉陆闲的呼吸器,沾上无畏的人命。
但,如果陆闲醒过来,那情况就不一样了。
彼时,她就算是鱼死网破也要跟他同归于尽,她能容忍他活着受罪,却不能容忍他醒过来享受分毫世界盛大的美好。
没过一会儿,袁夏就被女佣带着进了装潢精致的别墅,里头隐隐散发着一股消毒水的味道,白蓝相间的色调透着颓丧的味道,就连女佣们脸上也没半丝笑意。
七绕八拐绕过走廊,袁夏轻车熟路进了二楼病房。
二楼病房里与外面的死气沉沉不一样,室内绿植摆放了十多株,桌子上放置着盛放的牡丹花,几种味道混杂变得复杂而难闻,却又多了几丝人气。
床上的男人静静躺着,面色憔悴,身上插着大大小小的管子,没有丝毫醒过来的迹象。
袁夏视线只落在他身上一妙,然而伸手将散落的头发别在耳边,冲坐在病床边拄着拐杖头发花白的中年男人道:“陆伯伯。”
与陆夫人嚣张跋扈不一样,喜怒哀乐悉数表现在脸上,这位在商场上叱咤风云的陆傲,既是笑面虎,又是老狐狸,不知道多少人在他手里栽了。
“来了。”陆傲手指轻轻敲击着拐杖,连分毫视线都没分给她,声音不怒自威。
“陆伯伯,叫我来是有什么事么?”袁夏佯装恭谦问。
在旁人面前,袁夏从不知收敛为何物,但事关陆闲,她自然得小心应付,收好所有的爪牙。
“女佣今天听到陆闲说话了。”陆傲神色淡淡,丝毫瞧不出心情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