蛐蛐声在树林里响动,漆黑如墨的夜空渲染得阴沉压抑极了。
环山公路上,三辆被撞得微微显得狼藉的兰博基尼停留,车灯将这一段路照的亮堂,四面各有两名保镖警戒,其余在车上的人都受了不同程度的伤。
兰博基尼后座里,头顶微黄的车灯照射下,顾朝秦背靠着后座,眼睛微阖,额头上冒着细细密密的汗,呼吸微弱。
此时此刻,他身上的外套早被脱掉,衬衫被解开露出白皙光洁的皮肤,肩膀渗血,有一处十分明显的枪伤。
“顾总,你忍着点。”沈南峰眉峰微蹙,手中拿着镊子,面色肃然,望着在车灯照射下呼吸微弱脸色苍白的顾朝秦,“苏盛上次用了麻醉剂没补充,现在没办法麻醉。”
季风跪在前面驾驶位上瞧着这阵仗,眉头紧锁,拿着药箱打下手,望着沈南峰用最简单原始的方法取子弹,那一下一下牵动皮肉,瞧着都疼得要死。
“你到时快点!没看顾总难受么?”他难得心急火燎催促道。
顾朝秦闭着眼,呼吸粗重了几分,脸色愈发苍白吗,不过片刻就已满头大汗,可他连坑都没吭一声。
半个小时后,沈南峰好不容易将顾朝秦的伤口处理完毕。
待两人从兰博基尼里出来,季风轻轻将门关上,他抓了抓头发,伸手不客气摸了摸沈南峰的口袋掏出一包烟,抽出一根烟点了火抽了口,久违的味道让他微微眯了迷眼睛。
他又抽了根递给心情同样低落的沈南峰,努了努嘴道:“来一根。”
沈南峰接过烟,脸上凝重,叼着烟,季风拿打火机给他点燃了烟。
两人蹲在公路边,季风抽了口,又烦躁的瞅了眼烟头上小小火光,而后心情抑郁的深深吸了口烟,嗤笑了声道:“咱们这次竟然栽在个神经病手里。”
其实,鹿星不喜欢屋子有烟味儿,初初时他倒是抽过几次烟,可后来就嫌少抽烟了。
“因为是神经病,所以才不好对付。”沈南峰吐了个眼圈,望了眼黑漆漆的小树林,眼底闪过几丝凝重:“而且,顾承泽是顾总的弟弟,他总归要手下留情一些的。”
季风摇了摇头,吸了口烟,将烟夹在食指和中指之间,“顾承泽这个人确实不敢小觑,恐怕在我们行动的时候就暴露了,他应该早就知道庄瑞涵暴露了,反而将计就计,利用庄瑞涵打电话一事,反而将我们设计了一通。”
在庄瑞涵打电话给顾承泽后,他们确实根据信号测试出顾承泽的位置,甚至也等到了顾承泽的下一步计划——他要带颜楚转移位置。
无疑,这是救出颜楚最好的机会。
顾承泽将颜楚挟持上了别克后,他们就尾随而上,谁料顾承泽那队人马将他们引诱到了环山公路上,周围摄像头鲜少,在他们将顾承泽围住后,眼见双方即将对峙。
谁料从别克里出来的人从怀中掏出消音手枪,朝四处一阵扫射而来,丝毫没废话的意思。
一场混战过后,别克车里的人被生擒,可他们也损伤不少,就连顾朝秦都在这一战中胸口中枪。
其实,前情后果一思索不难解析出顾承泽是如何策划一切的。
顾承泽是个聪明人,又专程策划了“换人”的阴谋,岂会随便让庄瑞涵失败。然而庄瑞涵在梨园种种表现并没有得到任何人的认可,顾朝秦甚至见都没见她,而沈南峰又奉命私底下寻找颜楚,种种迹象无一不在表明一个迹象:顾朝秦识破了庄瑞涵的身份。
且,现在谁都不敢保证梨园里没有内奸。
毕竟,在出动这一批人马救人时,顾承泽如此精确的策划了这一场明目张胆的反杀案。
“检测顾承泽前往东南亚的人一个小时前发消息告诉我,”沈南峰又吸了口烟,眼神愈发凝重:“顾承泽上了那辆前往东南亚的船,好像是带了什么东西上去。”
“你是说……”季风顿了下,心一下子提了起来,皱眉望着沈南峰道:“你是说顾承泽要带太太去东南亚?!”
沈南峰没说话,只抽着烟吐了个烟圈,然后沉默的将烟头给摁灭了。
这恐怕是他首次在顾朝秦手下出任务失败,且这种失败还意味着太太可能前往东南亚后出事。
*
海潮声声声入耳,颠簸摇晃。
颜楚因着贴着地面,耳朵里的声音就更加清晰一些,她被摇晃得脑子昏昏沉沉。
不远处有脚步声传来,她勉强稳住身形,皱眉道:“快放出来!顾承泽!你个混蛋!老子跟你没完!”
“扣扣扣——”
头顶有指节敲响木板的声音,就听外面低沉着声音问:“是不是塞拉?”
这声音?!
哈里森!
颜楚连忙敲敲木板,激动道:“哈里森!哈里森!是我!!”
“我都快把这艘船给翻了个底朝天了!”外面哈里森确认了声音狠狠松了口气,揪着箱子上那把锁瞅了瞅,一边研究一边嘀咕道:“你老公他弟怎么这么烦!竟然把你锁在箱子里!”
顾朝秦和哈里森在救颜楚这事儿上不敢随意,是以顾朝秦盯着方家那头,而他盯着顾承泽动向,谁料上午就传来那艘船突然要开往东南亚的消息,他在心中暗暗着急时派遣手下上了船。
然而顾朝秦在环山公路上糟了暗算,死撑着给他播了电话,将可能性压在了这艘船上。
经过打探综合,差不多都快将这艘船给搜遍了,他都以为是不是顾承泽又搞烟幕弹,将拉斐尔家族的人远远支走。
所幸,他到底将人给找着了。
“他脑子有病。”颜楚狠狠翻了个白眼。
哈里森皱了皱眉,周围也没个钥匙,索性从靴子里掏出离开时沃尔交给他防身的手枪,可掏出来欲开锁,门口就传来一阵谈话声。
“快躲起来!”颜楚低声催促。
哈里森皱眉,心情不妙,瞅了眼四处,迅速将开了另一个箱子跳进去藏了起来。
几秒钟后,船舱门“咯吱”一声就开了。
颜楚呼吸凝滞了下,皱眉有些紧张。
“碰——”
装载她的木箱子被人踹了一脚,就听外面有粗犷雄厚的声音响起道:“你想将她卖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