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菲尔酒店，总统套房里。
箫河换了件银灰色的外套，翘着腿姿态优雅得坐在沙发上，目光不时朝卫生间撇去，里头哗啦啦得水流声听得他有些焦灼起来。
不一会儿，庄芮涵穿了件V领吊带裙，胸口点缀绒毛和繁复镂空层叠的花纹，裙摆几层薄纱蓬开，头发有些潮湿，卸了妆便似清出水芙蓉。
“箫河，我们……下去吧。”庄芮涵有些羞涩，不敢抬头看箫河。
箫河起身一步一步朝庄芮涵走去，目光暗流涌动，他勾起庄芮涵的下巴，迫使二人对视，他能看到那双漂亮的眼睛倒映着他的影子，以及一闪而过得慌乱，语调危险道：
“箫河？我想，有必然让你重新认识一下我是谁。”
庄芮涵心脏跳动的厉害，下意识欲挣开他的桎梏，熟料箫河反而扣得越紧，“你……你别这样，颜楚还在下面等我……”
难不成，箫河……看上她了？
箫河缓缓凑到她耳边，声音低沉喑哑，“你好啊，刺破长空，我是……楚河汉界。”
他退开后，单手撑在庄芮涵身后的墙上，垂头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你不用否认，我总不至于连前女友的声音都认不出来……”
毕竟，这声音对于他来说可谓魔音灌脑，承载他最耻辱的污点。
庄芮涵在这短短的几秒钟，脊梁爬起一股冷汗，心底百转千回，转身间对上箫河那双阴晴不定的眼睛，眼睛里水雾蒙蒙，突然伸手抱住箫河，小声哭泣起来。
“我还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楚河……”
箫河猝然被她抱住，眉头微皱，扣住她的肩膀将人推开，冷笑了声道：“你又想玩儿什么花样？”
玩弄感情的骗子，即便她是颜楚的闺蜜，她也不介意让她以后在所有圈子里待不下去。
“楚河，你那次突然说约我见面，我害怕，你对我那么好，”庄芮涵哭得梨花带雨，眼眶红红，“可后来我手机在公交车上被人偷了，我没了你的联系方式。”
“手机被偷了，那你的游戏账号呢？”箫河眯着眼睛盯着她。
都死到临头了，还在说谎。
“我再登录的时候，游戏账号被盗号了，好不容易找回来，论坛里面到处都是骂我的话，我刚想问你，你就说，你当钱喂了狗……我……我……”
庄芮涵似乎再也说不下去，蹲下身埋着头哭得越发狠了，“你不要我了……你怎么……能这样……”
她当时被颜楚撺掇打游戏，可操作太难，偏偏频频发来楚河汉界的对话消息，对方十分热情，无意中颜楚评价了下楚河汉界。
——氪金氪上了榜单第三，这些装备拿个不是小几万才能买的，绝对是有钱人。
——就是操作太傻，我不想带，如果让组队，直接拒绝。
她趁着颜楚不在聊了几次，后来交换了电话和QQ，脱离了游戏聊得火热，顺理成章网恋，而楚河汉界确实在她需要钱得时候给了她。
可惜，网恋这种东西见光死，更何况她根本不是刺破长空。
直接断绝联系，是最直接了当的手段。
可没想到，楚河汉界竟就是箫河，更没想到他会仅凭声音就将她认出。
箫河眸底闪过几分松动，蹙了蹙眉：“你……真的是因为母亲重病才问我借钱的么？”
难道，当年真是宁维判断错误，而他偏偏不恰当的伤害了她？
庄芮涵抬眸眼眶红得跟兔子似的，咬着唇死死瞪着他，似乎受到极大得侮辱，站起身来拳头砸在他胸口，“你怎么能这样，我母亲，我母亲……因为后续没钱进行第二场手术，过世了……”
“你怎么能这么怀疑我！如果你不信！你去查啊！”
那拳头砸在箫河身上绵软无力，又哭得梨花带雨。
箫河心底一悸，扣住她的双手将人搂入怀中，抚摸着她的头道：“对不起，我不该怀疑你。”
这模样，不似假的，难不成当年真是他误会了？
庄芮涵象征性的挣扎了两下，埋在箫河怀里啜泣，心底暗暗松了口气。
这一关，算是过了。
而对于她来说，箫河，将是她另一块跳板。
*
“你还好吧……”宁维吃完小蛋糕跟颜楚调侃了会儿，眼见她脸色越发白了，忍不住皱眉问。
颜楚后背疼得有些厉害，还好是黑裙，不仔细看看不出端倪来，抬眸瞥见箫河带着庄芮涵从楼道里进来，起身笑道：“箫先生，我想跟你谈谈。”
箫河望了眼已经拾掇过补妆后的庄芮涵，只一双眼睛还有些红，垂着头，乖巧模样。
他几不可查的叹了口气，冲颜楚点了点头。
庄芮涵坐在沙发上，宁维递了块小蛋糕给她，她心不在焉的吃了一口，心底燃起一股不好的预感，转头问宁维道：“颜楚找箫河……做什么？”
近来，她越发看不懂颜楚，种种迹象让她有种失去掌控的感觉。
“颜楚是箫河铁杆粉丝，”宁维勾唇，执着红酒喝了一口，歪着头冲庄芮涵道：“现在，估计恨不得多跟偶像聊聊。”
瞧着刚才从楼上下来，箫河看她眼神都变了，庄芮涵也当真有些手段。
庄芮涵皱了皱眉，坐在沙发上越发局促。
楼梯间冷清无人，颜楚斟酌了下措辞，“我听宁维说，你玩过一款皇图霸业的游戏，ID是楚河汉界，有个帮派叫弑天阁。”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箫河心底染上一层凝重，“我已经跟庄芮涵谈过了，如果是我的错我一力承担，不会造成庄芮涵的困扰。”
从她提出单独谈，他就能预料到颜楚会说什么。
颜楚愣了一下，皱眉问：“你跟她谈过了？”
果不其然，庄芮涵果然与当年“玩家诈骗”案有关。
可箫河说什么一力承担？庄芮涵又跟箫河说了什么？
“不错。”
“所以她告诉你，她用我的游戏账号跟你谈情说爱？”颜楚毫不掩饰，脸上染上凝重，“而你以弑天阁的名义用悬赏令追杀我？将我逼退出游戏？”
以庄芮涵的心机，怎么可能毫无保留全部说出来？
箫河眸底微愕，心底翻涌起一股骇浪，望着颜楚，蹙眉迟疑道：“你说，刺破长空的账号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