彻底松了口气的江芷意寻了药铺里的药臼，将荷包里的药丸子倒在里头尽数捣碎，这才抱着装满了药粉的药臼往外走去。
“可要帮忙？”门口的陆湛抬眼望来。
即便下半张脸被黑布蒙住，那双好看的眼睛也依然足以让人难以挪开视线。
“嗯……不必了。”江芷意真心实意地劝他离远点，“将军还是离我远一些的好。”
毕竟是个俗人，不可避免地要对那张脸倾心。
陆湛诧异了一瞬，不过在看到她那通红的耳根子时却好似明白了什么一般，默默背过身去，握着长剑在外头候着。
江芷意要做的事情也不多，只是找了张药铺里用来包草药的纸将药粉撒进去简单包了包，这便揣着纸包走出药铺，“将军的人在哪烧水呢？”
“我领你去。”陆湛在前头带路，一边走一边给她解释，“小姐说要将人都放在一块，他们便找了周员外借用后院，周员外是城中首富，后院极大，如今存活着的人都在他家，我的人也在周家后院烧水。”
“还活着多少人？”虽然只是走了一段路，江芷意却能感觉到这黎城并不大，之前又听谢帆提及过这个城市虽然富裕地方却不大，人口也不多。
若是死了大半的话，那么剩余的人……
陆湛报出的数字果然很惊人，“两百三十一人。”
江芷意猛地抬头看了他一眼，“一个城，就剩两百多人？那原本是多少人？”
“查过户籍登记，原本是八百多。不过乐观些，或许有人跟咱们遇见的那老伯一样已经逃走了呢。”陆湛安慰她，“我已经飞鸽传书，将此事禀告给新皇了。”
江芷意撇撇嘴，觉得后面那句话他完全可以不说的。
毕竟她从谢帆那儿听到的评价，这位新皇帝可不是个什么好东西。
告诉他了又能怎样，难道真的会派人回来黎城百姓看病么。
“江小姐。”显然陆湛是没话找话说，他正经要问的，跟新皇一点关系也没有，“你当真能治好他们的病么？”
“不知道。”江芷意这回是真心实意的，“我只能试试，总比一直死人的好。”
陆湛本想求一个心安，没想到江芷意竟这般坦诚。
他不由得有些失语，好半天才憋住一句，“江小姐真是……好直白。”
江芷意侧目瞧了他一眼，竟缓缓勾起一个笑意来，“那不然怎样，我难道还能诓将军不成，万一治不好，将军是不是该拿军法处置我？”
陆湛被她的笑容晃了晃眼，好半天才轻笑着摇头，“不会，但我断然不会让小姐进城。”
现在也晚了，说这个也来不及了。
江芷意之前在外头跟谢帆打赌也好许下承诺说能治也好，都是为了进城试一试。
她若是早说没什么把握，他恐怕会比谢丞相更不讲理。
何必呢，这么好一个姑娘，为了试试能不能救人搭上自己的性命。
要是有个万一，他都没脸回去见外头那些前朝众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