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靖宇笑道:“难道徐姑娘不欢迎我吗?”
“自然不会,靖王殿下是贵客,不论何时若初都是欢迎的。”徐若初微笑着对晨靖宇道。
“今日徐姑娘怎么有兴致来赏梅了?”晨靖宇问道。
“傲梅寒雪,这景致从前若初从未静下心好好看,今日有缘,不妨请靖王殿下一同看看?”徐若初回答道。
见到徐若初的反应,晨靖宇点点头,从双瑞手里接过一幅画:“看来今日来给徐姑娘送这幅画,是送对了时候。”
徐若初将手中的一支梅花递给夏眉妥善收着,用帕子净了净手接过画缓缓展开。原来果真是无巧不成书,这画中画的,正是踏雪寻梅。
皑皑白雪,青山孤影,落日余晖,一位红衣女子与远方清冷孤傲的一株梅树。寥寥数笔,回味无穷。
“这是鲁大师的画,此画难得不说,更想不到的是靖王殿下竟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徐若初望着这幅画,轻声笑道。
“若是知道徐姑娘在此赏梅,小王怎能带上这幅画?姑娘与梅花争艳,小王少不得要亲自做上一幅画。”晨靖宇一手将徐若初手中的画卷收起:
“这画中女子不及徐姑娘半分风采,不知小王是否有幸为徐姑娘做上一幅画?”
“京城里谁不知道靖王殿下一手好画,若初有这个幸运得靖王殿下亲自作画,是若初三生有幸。”徐若初赶紧说道。
其实在徐若初的内心有点惊讶,虽然京城里谁都知道晨靖宇擅画,但是想求晨靖宇一幅画可是不容易,更别说还想让他为自己画一幅画了。
晨靖宇看出徐若初眼底的惊讶,脸上不由出现了几分笑意:“既如此,还请借徐姑娘书房一用。”
“请靖王殿下随我来。”徐若初在晨靖宇面前为他带路。
两人一路回到了徐若初的书房之中,却看到雯儿已经在书房门前候着了。
“见过靖王殿下,见过小姐。”雯儿给晨靖宇和徐若初行礼。
徐若初不着痕迹的看了雯儿一眼,对夏眉吩咐道:“准备好笔墨纸砚,你在这里伺候就可以了。”
“是,小姐。”夏眉应道。
雯儿听到徐若初的话,张口欲说什么,却被夏眉一把按住,带了下去。
晨靖宇对主仆三人间的互动视若无睹,只笑着随徐若初到书房之中。
夏眉已经将一个火炉放在书房之中,双瑞与夏眉二人为晨靖宇和徐若初分别脱下最外面的披风,放在书房一旁的软榻上。
平日里大部分的时间徐若初都在书房之中,看看账簿,看看书,时间一日。日就这么过去。
看着书房里一排排保存得当,却因为翻阅多次而书边起毛的书,晨靖宇由衷道:“想不到徐姑娘如此爱书。”
“让靖王殿下见笑了,若初这里不过是个小书房,在靖王眼中只怕是班门弄斧了。”徐若初谦逊说道,为晨靖宇铺开一张宣纸。
看着徐若初娴熟的磨墨,鬓边垂下一缕秀发在脸庞边随着她的动作一晃一晃,冬日难得的阳光在徐若初身上落下,将她整个人蒙上了一圈光晕。
晨靖宇脑海之中忽然起了这么一个念头,若这一瞬能无限延长,该是多美好?
“殿下?”
徐若初第三次唤道,晨靖宇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竟然看着看着就忘了神,略显尴尬的应道:“小王……”
“还请靖王殿下为若初作画。”徐若初微笑着说道,将刚刚的一幕掩饰过去。
拿起笔,晨靖宇片刻都不思索,便下笔作画。随着时间过去,晨靖宇笔下的画一点点成型,徐若初从晨靖宇画中看到了不同的自己。
前一世的徐若初,表面淡漠内心胆怯,眼神之中总是透着几分羞怯与不安。重生之后的徐若初,对周遭更多了冷漠,每每望向他人总带上几分探究。
但在晨靖宇笔下,一袭白衣的徐若初,在纷纷扬扬的大雪里凝望着最高处的那朵梅花,眼中却是清澈而向往的。
“这是我?”等到晨靖宇落下最后一笔,徐若初才压着心中翻涌不定的情绪,强制冷静的问道。
“莫非小王画技已经生疏不精到如此地步了,连徐姑娘本人都认不出自己了?”晨靖宇微笑着说道:“双瑞,你来看看,本王这画的究竟是不是徐姑娘?”
双瑞听到晨靖宇的话,一探头看了一眼,嘿嘿笑道:“这……双瑞可说不得。”
“像就像,不像就不像,什么说得说不得的,快说!”晨靖宇用手敲了一下双瑞的脑袋,催促道。
“王爷您可轻点儿!”双瑞往后一跳,捂着脑袋说:“这画中人一看就知道是徐姑娘,只是细看跟徐姑娘又有区别。”
“什么区别?”夏眉一直站在远处候着,没有看到这画,听到双瑞的描述心都痒了,急忙问道。
“夏眉你来看。”双瑞极自然的牵过夏眉的手,拉着她到书桌边上:“这画里的徐姑娘,这眼神,这神态,这气质。”
眼神,神态,气质。这些都是在五官之外的东西,怪不得双瑞说仔细看便能看出区别所在。
“咦……”夏眉细细看了晨靖宇的话,口中发出了惊讶的声音。
“怎么了?”晨靖宇问道。
“回王爷的话。”夏眉看了看画,又看了看徐若初,犹豫的说道:“这画中的小姐,似是几年前的小姐。”
此话一出,徐若初心中一震。
几年前,正是徐将军尚未离世,徐晓欣一家人还没有入住将军府的时候。
那时候的徐若初,当真是不识愁滋味,父亲顶天立地,母亲温婉柔和,好像天地之间没有她可以烦忧的事情。
原来在晨靖宇眼中,自己竟然是这样的,还是说……他希望自己是这样的?
“夏眉此话可就不对了。”晨靖宇上前一步,挡下夏眉的视线,笑着说道:“这分明是刚刚本王看到的徐姑娘,你偏说到几年前的事情,只怕不妥吧?”
“是夏眉失言了。”夏眉经这么一说也反应过来了。
“好了,此画靖王殿下既然画了,可就归了若初,殿下挡着画莫不是还想带回去?”
徐若初说着走到书桌前,将晨靖宇身后的画卷了起来,笑着说:“此画若初要好好的裱起来,往后可是传家之宝。”
“徐姑娘说笑了,不过是小王一时兴起所画,若是姑娘喜欢,小王可为姑娘画满整间书房,只怕到时候徐姑娘便要嫌弃小王画的太多了。”晨靖宇道。
“靖王殿下可知许诺不可轻许?”徐若初状似无意的问道。
“若是对着徐姑娘,便不算轻许。”晨靖宇应道。
两人对视一眼,徐若初慌忙错开视线:“靖王殿下既然送了这么大一个礼,若初也有薄礼相赠,还请靖王殿下不要嫌弃。”
“哦?”晨靖宇有点意外。这次他到周府纯属一时兴起,为徐若初作画更是意外,徐若初竟然有礼备下,难道是早就准备好要送给自己的?
“夏眉,你先带双瑞到前厅里。”徐若初吩咐道。
“是,小姐。”夏眉对徐若初的吩咐从来不说二话,对着双瑞便道:“这边请吧,双瑞。”
“是,夏眉姑娘。”双瑞故意对夏眉行了个礼,把夏眉逗得脸色泛红。
他们都知道,徐若初这是有事情要专门对晨靖宇说。两人心里有好奇,但绝不会把好奇心多余的散发。
“靖王殿下。”徐若初在夏眉带着双瑞出门之后,对着晨靖宇郑重的行了一个大礼。
“这是?”晨靖宇收起了一贯挂在脸上的笑容,眉间微皱:“徐姑娘可是有事相求,只要我能做到,但说无妨。”
这话里,晨靖宇连“小王”都不自称了,直接称“我”。徐若初听出了这一层,轻声一笑:
“靖王殿下多虑了,若初此举并非有事相求。”
“哦?”晨靖宇疑惑问道:“那是?”
徐若初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册子,将之送到晨靖宇眼前:“请王爷笑纳。”
这本册子,便是当日布掌柜交给徐若初的册子。徐若初从始至终都未曾翻开,因为从知道这件事情开始,她便决定要将这些人交给晨靖宇。
接过徐若初手中的小册子,晨靖宇粗略翻阅了一下,只一眼,便惊讶问道:“这些人都是什么人?”
“这些人,都是父亲离世之前隐于暗处留给若初的人。”徐若初认真的看着晨靖宇回答道:
“若初一介女流,这些人即便是在若初手中,也只能在后宅之中助若初一二。父亲留下的人,不该随着若初而深埋后宅,让他们跟着靖王殿下,若初才不负父亲所托。”
“既然徐姑娘有心让他们为国效力,何不将名册献给太子,或是七皇兄?”晨靖宇望着徐若初,静静问道。
“莫非靖王殿下当真要若初回答?”徐若初望着晨靖宇,微笑问道。
“哈哈哈!好!”晨靖宇闻言大笑,将徐若初慢慢扶起,问道:“不知徐姑娘将人交给我,是想让我怎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