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条语音消息，不再是那个陌生男人的声音，
“阿卫，先听我说，我知道你会觉得这一切不可思议，我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解释，但我能看到你。那匹白骆驼是一切灾难的缘起，只有杀了它，我才能出来。”
我不会听错，声音就是牛南的，他常年在外游历，感受民风民俗，说话南腔北调，有股很特别的味道。
我很紧张，问：“老牛，你告诉我，你现在在哪儿？”
“我在塔里，这是一个不可能存在的地方，只有白骆驼死了，我们才能从里面出来，记住，只有——”
牛南的声音到这里突然断开，然后就是一连串刺耳的电流声。
当我再发过去，只有一个红色的感叹号，消息发送失败，手机没有一点信号。
川子见我停下，问怎么不走了。
我看着手机，愣了会，把刚才语音的内容，告诉川子。
川子听完，只觉得不可思议，说怎么可能，这鬼地方一点信号没有，怎么收到的消息。
我也觉得匪夷所思，但那的的确确就是牛南的声音，让川子听了一遍，他点头，说就是老牛的声音。
不过转过念来，他马上又道：“真要杀白骆驼？你看乌尔达和沙弥上师那一脸虔诚的样，不得跟我们拼命啊。”
我摇摇头，至少现在能确认一点，牛南还活着，这个消息还不算坏。
至于那白骆驼？
我内心也在纠结，杀了，牛南就能得救，但乌尔达和沙弥上师一定不会放过我们，不杀，如果牛南说的是真的，那我该怎么救他。
一下子陷入两难的境地，我很难做出选择。
这时候，白骆驼终于停下了，靠在一堵石块堆砌的墙体下，四足弯曲，卧在地上。
乌尔达和沙弥上师坐在原地休息，宝灵拎着布袋喂白骆驼，见我们姗姗来迟，只是以为累了，并没有多问什么。
坐下休息，我看着黢黑一片的天空，内心难以平静，迷茫又困惑。
这一晚过得很平静，众人围坐在篝火边，吃着乌尔达带来的糌粑，他酒壶里还有自带的一点奶茶，考虑到明天就要进山，十分大方的分给了我们。
半夜，乌尔达负责守夜，沙弥上师和宝灵在一侧，一个端坐着，一个横躺着，都已经睡着。我却怎么也没办法闭眼，头枕着手背，想着牛南的那些话，想了会，我踢了踢川子。
他也没睡着，歪过头，诧异的看着我。
我问：“带没带烟？”
“带了。”
“撒泡尿去？”
“走。”
就着篝火点上烟，跟乌尔达打了个招呼，他递给我们一个哨子，让我们有事吹响。
点点头，我带着川子跑到沙丘后面，蹲着抽烟。川子见我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就说：“老板，要我看，这白骆驼也没那么邪乎，你看看那什么印度，满大街都是神兽，到咱们这，可都在餐桌上躺着呢。要是真有神，老早就过来找我们拼命了，可见神只管他们那一亩三分地，管不到咱们头上。”
川子这话，话糙理不糙，不过我现在纠结的可不是这个，要真到那个份上，只有杀死白骆驼才能救牛南，就算冒着得罪乌尔达和沙弥上师的风险，我也会去做。
我现在想，牛南他突然神秘消失的原因是什么。
冒险旅游，看着不像。
沙弥上师这一行人的目的，从始至终也都没透露过。
我现在能掌握的唯一线索，就是他们要去的地方，跟牛南出现的地方，应该在同一个位置。
这恰恰是我纠结的地方，我现在想弄清楚牛南到底在干什么，牛南那边没信，那就只能从沙弥上师这打听，可几人却一直不愿对我们提及，去动去问，也都避而不谈。
想到这，我有些无奈，摇摇头，不禁在心里叹了口气，愈发困惑起来：老牛啊老牛，你到底来这鬼地方干什么？
抽完一根烟，我跟川子走回去，乌尔达依旧雷打不动，坐在篝火边守着。
我愣了一下，让川子把烟给我，然后在乌尔达边上坐下，乌尔达疑惑地看着我们，说，天亮还要赶路，你们不休息的嘛？
我说睡不着，把烟递过去，让他尝尝内地的卷烟。
藏区没有卷烟厂，大多都是由内地的烟厂代工，品类不多，价格普遍较贵，当地人很少会买来抽。
乌尔达点上烟，抽了一口，点头称赞，说内地的烟就是比藏区的毛烟香。
趁着这个功夫，我跟他有一搭没一搭的聊起来。
聊到他跟沙弥上师的关系时，乌尔达一脸崇敬，说沙弥上师是庙里的活佛，他是大善人，每年都会为藏区民众的祈祷，施粥，而且喝过他施过的粥，能够治愈世间的一切疾病，长命百岁。
乌尔达这些话说的很没有实际依据，这粥就算做出花来，也不可能治愈疾病，长命百岁，这是常识。
但我这会儿，要从他口中套些话出来，也就顺着他的话说下来。
我故作惊讶，对他说，我们是第一次来藏区，这么神奇的事头一回遇到，正好睡不着，你要不给我们哥俩仔细说说。
说完，我把一包烟塞到他手里。
他笑着接下，津津有味的说起关于沙弥上师施粥治病的事来，这件事里神秘色彩太过浓郁，真假难辨。
乌尔达说，沙弥上师前些年本来一直住在拉萨的吉马庙，他在每年的开春，都会下山为当地藏民施粥。有一次沙弥上师遇到旦增齐玛，她是当地的独户，一个人住着，老伴早就去世了，两个儿子也因为参军打仗，死在战场上。
齐玛八十多岁，眼快瞎了，腿也走不动，天天都在床上躺着，就是靠村里人看着，才挨了一天又一天，后来当地组织身体检查，又检查出来疟疾，我们都说不得行了，该走了嘛。
结果沙弥上师就给她喝了一碗粥，这才过了几天，齐玛就能出来烤太阳了，检查身体的时候，人家说，她的身体没病，好了，现在九十多岁了，还每天背柴回家的嘛。
因为这件事，每年都有人来找沙弥上师求粥，说到这，乌尔达话锋突然一转，皱起眉来，说：“本来沙弥上师每年都会来，就在两年前嘛，突然不施粥了，经常去到几千公里外的地方，有时候几个月都见不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