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秋月的伤很快就养好了,腹部的那一道疤痕甚至都已经结痂了,只要不剧烈动作,便没有什么感觉,平日走路是没有问题的。
至于墨云泽,也收到了皇上的诏书,白秋月站在他的旁边,将那份诏书看了一遍。
文绉绉的话太多,她直接略过了许多字,看了一遍。
总结起来,就是说这里的事情都由墨云泽做主,他已经看过那本账簿了,刘正这个贪官污吏死的好,让他放心大胆地做。
不得不说,有了这一份诏书后,墨云泽做事果然顺利了许多,连底下的小鬼一个个也都不敢造次,唯恐脖子上的脑袋下一个搬家的就是他们。
可以说,刘正的死具有很大的威慑力。
白秋月在夜间和墨云泽在路上走着,算是体察民情,耳边响起清脆悦耳的蟋蟀长鸣。
仗着现在走的这一段是小路,她毫无形象的伸了个懒腰,道:“洪涝结束,那些灾民也重建了家园,如今还有一件事情需要做。”
“什么?”他问。
倒不是不知道要做什么,只是不知道她具体指的是哪一件事。
她双手背在身后,一蹦一跳的走着,道:“这里的父母官啊!你还是早些将郡守选出来得好,这样还能看看他做的如何,这次可千万不能再找出来一个像刘正一般的官了,否则这一城的百姓都得遭殃。”
“若不是之前刘正关闭城门,拒绝让那些灾民进入,甚至不管不问连粮食都不给他们,恐怕也不会死伤那么多人了。”
想到统计出来的数字,他便一阵痛心,更是恨不能将刘正从棺材中扒拉出来挫骨扬灰!
那些百姓可是活生生的性命,他怎么能如此糟践!
他的命是命,别人的命便不是了?
“别生气了,我们就下了更多的人,虽然死去的人我也很痛心……但是,总是得往前看。”她轻轻叹了口气。
墨云泽的胸口剧烈的起伏着,哪怕她一直安慰着他,他却也是过了好一会儿才冷静下来。
“你说得对,得向前看。”
经过白秋月的建议,他最终选拔了姓冯的人为郡守,此人原本是刘正的下属,不受重用,甚至因为理念不合常常备受打压,他在近日几乎想要辞官还乡之时,陡然被提拔成为郡守,险些激动的背过气去。
白秋月站在墨云泽身后,看着他被冯大人千恩万谢,再看着冯大人在他的面前再三保证一定会当个好官,忍不住偷偷笑了起来。
这个冯大人什么都好,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总是喜欢哭,而且是只在墨云泽的面前哭,或许是之前受到的委屈太多,压抑许久才会如此。
只是墨云泽最见不得别人哭,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偏偏这人还是他选拔上来的官员,因此只能采用怀柔政策。
等和冯大人分开后,白秋月忍不住笑话道:“倒是难得见到有人将你吃的这么死。”
早就已经摸清了她本性的墨云泽今日竟然忍不住扔下‘狠话’,道:“你便幸灾乐祸吧,风水轮流转,总有一日,你若是也被人缠着了,我便看着你是如何哭的。”
他一向吃软不吃硬,这个冯郡守简直就是专门来克他的。
若不是这个冯郡守只在他一人面前哭,而且不管碰到任何别的事情都能打理得井井有条,他也不会将他提拔成为郡守。
“我有什么好怕的,有人缠着我我还求之不得呢!”白秋月昂起下巴,傲娇的道,“男人和女人可不一样,若是有个漂亮的姑娘缠着我,我就和她同吃同住,以后干脆嫁给她得了!”
“莫要胡说,哪有女子同女子成婚的,你以后可是要嫁给——”
话语至此戛然而止,他也察觉到了这话的不对劲,赶忙住了嘴。
白秋月却不想轻易饶过他,难得听到他说出这种话,她若是放过他才叫吃亏。
手背在身后,她走跳到他面前,俏皮又执着的问:“嫁给谁?”
墨云泽的耳尖发红,脸上也悄悄地爬上了几丝红晕。
磕磕绊绊的道:“嫁,嫁给男人。”
她嘟起嘴:“你刚刚想说的明明就不是这个。”
他的整个耳朵已经开始发红了,嘴硬道:“就是这个。”
她点点头,无所谓道:“算了,你说是这个就是呗。”
反正,她也知道他要说什么。
逗弄的心思渐渐淡下,两人一同走在路上,她看着这四周的小桥流水,和道路两边的商贩,忍不住感叹,道:“再过几个月,我们也该回京城了,想想在这里的日子,真像是一场梦啊。”
她来到这里之后,他们两个会一起下地干活,帮助百姓一起建造房屋,她还能清晰的记起来,那一日种子发芽后,那些灾民眼中重新燃起的希望。
这一切,等回到京城,都会消失。
墨云泽静默的走在她身边,如同一座巍峨的大山。
低声喃喃:“湖城很好,有山,有水,有风景,还有你。。”
…
在月圆之日,皇上按照旧历走入了皇后宫中,用过膳后,帝后一同坐下吃茶。
“皇后,听说你近些日子身子不太舒服?”
闻言,皇后柔柔一笑,尖尖的下巴弧度秀气,眉眼温润如水,胭脂等又为其添了几分艳色。
“臣妾只是前些日子得了风寒,如今早已大好,谢皇上关心。”
“你如今管理六宫,若是身子不适,便让其他人从旁协助,可别累坏了。”
“臣妾这都算不得大事,倒是皇上,日理万机,天下苍生都仰仗着您呢,您可千万要保重龙体。”皇后轻轻抿了一口茶,道,“如今,泽儿去治水也已过了许久,那边情况如何?”
皇帝的眉头皱起。
见状,皇后赶忙跪下,道:“是臣妾失礼了,前朝之事臣妾本就不该妄议,请皇上恕罪。”
皇帝摆摆手,道:“起来吧,泽儿也是你的孩子,你会担心是人之常情,没什么怪不怪罪的。”
哼!
没什么怪不怪罪,那他这副表情是何意思,不就是做给她看的吗!
她谢过后,被身旁的宫女扶着坐下。
“他在湖城倒是做出了一番不错的业绩,如今那里百姓对他很是拥戴,刘正作为湖城郡守,竟然知法犯法,收受贿赂,真是辜负了朕的期望。”
皇后道:“竟是如此?看来泽儿在湖城倒是深得民心。就像当初的皇上一样,无论做什么事情,都能办的井井有条,当初皇上能坐上这个位子,不仅仅是因为天选之子,更是因为皇上受百姓拥戴!”
皇上一手捧着茶杯,另一只手拿着茶盖轻轻撇着水面。
闻言,手陡然一顿。
“对啊。”
皇后柔柔一笑,道:“皇上,时间不早了,还是早些歇着吧。”
皇帝猛地起身,道:“不必了,你早些歇着吧,朕还有事要做。”
看着皇帝大步离去,皇后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
几日后,远在湖城的墨云泽,收到了被召回京城的圣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