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秋月不是铁石心肠,陈秀秀说到底也就是个姑娘,不过是心肠没那么好,嘴上又损了一些。
而今这么好好地一个姑娘就在她面前哭的梨花带雨,白秋月也觉得有点儿过意不去。
于是,白秋月与秋泽交换了一个眼神儿,秋泽就抬腿上去,在陈秀秀身上一处穴位上点了一下。
瞬间,陈秀秀只剩下干嚎,连哭都哭不出来了。
秋泽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看到秋泽这股子流氓行径的白秋月:……
她原本只是想让秋泽上去哄陈秀秀两句,结果这可倒好!
不过事儿既然都已经做了出来,也没法儿时光倒流,白秋月只好尴尬的咳了一声,开始与赶过来的村中人解释今日发生的事儿。
她的语言朴实无华,半真半假,精炼又通俗易懂,“秋泽姐姐最近在我家小住,索性作为报酬,就传授了我一种做香薰的法子,这几天我正在练习。可是无奈这门手段实在是过于精深,我学了好几天,最终也只是学了个半吊子。这不,今日便有一个极不成功的,气味颇为难闻,我正想着去倒掉,结果就……”
白秋月语气诚恳,情真意切,“在我家经过的流水乃是下游,便是我倒进去也没什么,反而会最大程度的稀薄气味,然而没成想……就遇上了陈秀秀。她偏说我是在害人的,还拿出此前的事儿说我,一时之间没忍住,就……”
装可怜谁不会?白秋月眼见着自个儿说得气氛尚好,不由得也抬起袖子在眼角抹了抹,仿佛也是受了委屈的样子。
周围的村民鸦雀无声,而白秋月想了想,索性在自个儿袖口里摸出来一个做的不怎么好,估计也就能存香十数日的香囊出来,抬手递给陈秀秀的方向。
“秀秀,之前的事儿是我做的过激了一些,这个香囊你且拿去,是我这几日好不容易学成了做的,就当做是我给你的赔礼了。”
这香囊果真神奇,此前在袖子之中,空气不曾如何流动,还令人感受不到太多的气味。
可是这会儿被白秋月拿出来,令人心情舒畅的气味弥漫,登时心旷神怡。
这周围围观的村民们,见着白秋月这香囊,目光之中不由得是满满的热切。
这么好的东西,竟然就被拿出来赔礼道歉!这是多有诚意啊!
借着眼角余光看到的村民们的眼神儿,白秋月知道,就在自己的香囊递出去的这一瞬间,她今天赢了。
陈秀秀方才干嚎了两声却没有泪水出来,不由得觉得实在是尴尬,这会儿已经收了声音。
不过她心中还是十分气愤的,这会儿见着白秋月的香囊递过来,张张嘴还是要不依不饶,“你将我弄成现今这样子,难不成以为……”
然而陈秀秀的话还没说完,之前那位陈家的长辈就出口制止了她,“秀秀!”
陈秀秀住了嘴,不过还是气的像是要吃人一般。
那开口的人摸着胡子走过来,看着那香囊的眼神儿颇为热切,口中同时对着陈秀秀语重心长道,“秀秀,你看看,这原本也就是个误会,不是什么大事儿。咱们都是村子里的人,苏家也这么些年了,何必为了这么一件小事儿伤了和气?何况你看看,这苏家娘子赔礼也赔了,你且将香囊收下,接着便算是握手言和了。”
白秋月听着这人这话倒是诚恳,不过配上那看着香囊的眼神儿,便可谓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这哪里是当真觉得事情可以结束了?分明就是见着这香囊被送出来,想要陈秀秀赶紧收下,接着他们好拆开来看看这好闻的东西究竟是怎么做出来的,能不能复制罢了!
然而这香囊,又怎么可能是那么好复刻出来的东西?
陈秀秀不论如何说,尚且只是个十几岁的姑娘家,当真遇到族中长辈开口的事儿,是没有资格做主的,登时只能够委委屈屈的一张脸从白秋月手中接过这香囊。之后,这事儿便算是了了。
围观的人见着陈秀秀一场气势汹汹的搞事儿,就这么被白秋月几句轻描淡写的解释,再加上一个不知价值几何的香囊便解决了。一时之间,有人在感叹苏家娘子当真是有气度的,也有人感慨这么金贵的香囊说送人便送人,真有魄力。
总之,围在苏家门前的人,便陆陆续续的散了。
最终,这苏家的门前,就只剩下了总算恢复了哭泣能力的陈秀秀,以及陈秀秀所叫来的那位陈家长辈了。
这陈家长辈一改之前见着白秋月那般模样,变得和颜悦色,朝着白秋月便开口道,“苏家娘子,不知这香囊的制作法子……若是我陈家愿意出钱,可否卖给我陈家?”
一猜便知道这人心中打的是什么主意。
白秋月看了这人一眼,索性将一旁的秋泽拽过来当做挡箭牌,“怕是不行,陈叔,你是知道的,这江湖中人的规矩,便是这等绝学,可不能随意传授。要不然的话……”白秋月小声的朝着这人开口道,“你们现在且见着秋泽姐姐还算好说话,可是我若是将这绝学传出去,只怕陈家就要招来祸端了!”
白秋月这话说得吓人,而这陈家的长辈也确实是听说过有关于江湖中人绝学流传出去之后,为了杜绝一些问题的规矩是什么,登时失声,并且还连连朝着秋泽行礼。
而秋泽这一会儿,也乐得装成一副世外高人的样子,对于陈家的人不屑一顾。
直到陈家最后剩下的人也都走了,秋泽才“噗嗤”一声笑出来,口中说道,“没想到,这人的胆子竟然这么小。”
白秋月只是为了避免麻烦,才将这小小的花样称之为“绝学”,可是没想到,这人竟然就也信了。
白秋月对于这样的状况倒是颇为了解,她朝着秋泽一笑,“秋泽姐姐,你不知道,人总是屈服于未知。”
“他们现在看起来胆子小,只是因为江湖上的传言听得多了怕了,可是又不知究竟是什么样子,所以才……”
白秋月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秋泽轻快地笑着打断。
秋泽看着白秋月,笑意盈盈的便开口道,“听着你这话说得,怎的,你倒是当真进入过江湖,懂得什么江湖规矩了?”
白秋月一时语塞,只能讪讪的笑着,旋即闭了嘴。
而正在这会儿,又是姗姗来迟的人的声音从不远处响起,“怎的?我苏家小娘子,这会儿竟是打算混迹江湖去了?”
这声线听着令人熟悉得很,可是口中话语,却似乎听起来不像是那么熟悉的人说的。
索性白秋月不禁愣了一下,旋即才偏过头,朝着声音发出的地方看去。
就见着苏泽背上挑着一只豺狼,正施施然的朝着家中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