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罗老板被白秋月的话一说,心中着急,却也是一时之间有苦说不出。当时她看着白秋月话说得好听,又看起来像是个挺实诚的姑娘,却是与白秋月答应过这话。可是……
可是眼前这东西,她是真没见过,可是真的不敢收啊!
白秋月现在信誓旦旦的说得好听,可是她去哪里找寻能够纺织出那么好布料的手艺人?何况这价钱……也着实不便宜。
心中慌乱,这罗老板先是垂了垂眼帘,调整了一下自个儿的情绪,旋即抬起头看着白秋月,还是笑出来,口中说道,“白姑娘,你说的这又是哪里话,姐姐我哪儿像是那种忽悠人的?先前答应你的,姐姐定然都是会做到,可是现如今,白姑娘你这……”
说着,罗玉凤便指了指白秋月摆上来的篮子,其中的意思十分明显。
你弄来了一堆我从前不曾见过的东西,这可叫我怎么收?
这么一下子,倒是仿佛罗玉凤成了受害者一般。
白秋月听着这话,倏忽之间被气的直接笑出了声音。
她挑了挑眉头,看向罗玉凤,口中问道,“可是罗老板,当时明明是你与我说,若是珍贵的材料,只要是我能找到,你便能收的。”
罗玉凤尴尬的搓了搓手,“……我也是没想到,白姑娘你能找到我从前所没见过的材料……”
起初她只觉得这白秋月就是个小丫头片子,估摸着只是珍贵材料的叫法有所不同,东西应当是见过的,这才说明了要白秋月拿来。结果却一不小心,马失前蹄。
白秋月被噎了一下,正想还要说点儿什么,却被站在身后的秋泽轻轻拽了一下衣角。
白秋月登时偏头看了一眼秋泽,目光疑惑。
却见着秋泽也将手里拿了许久的篮子放上来,脸上笑盈盈的,开口朝着这罗玉凤问道,“那么敢问罗老板,这东西,布行究竟是如何才能收呢?”
来的路上她已经和白秋月聊过了,这镇子上算得上还成的布行也就这么一个,若是卖不成,别的小铺子根本出不上好价钱。
白秋月原本有些死心眼,就是想着在这儿卖原材料,这会儿听着秋泽的话,也立刻便反应过来跟着点点头说道,“对,罗老板,我且问你,若是这东西已经被我们纺织成料子,你可会收?”
罗老板原本还想着如何打发了白秋月,这会儿便听着她自个儿给自个儿找了个台阶下,登时眉开眼笑,“好说好说,若是白姑娘你纺织出来的东西当真能像是你此前说得那般,那么我定然会收,并且是顶好的价钱!”
白秋月挑挑眉头,看着罗老板,“一尺布,五两银子。”
那罗老板登时脸色一变,这年头,三尺布也不过是才能堪堪扯一件衣衫,然而白秋月一尺布便要收五两银子。这……究竟是何等尊贵的人才能消费的起啊。
她脸色立刻有些变化,脸上的笑容消失一些,正色对着白秋月说道,“白姑娘,这话尚且不能乱说,五两银子莫说我收,便是卖,都是卖不出去的。”
听着面前这人这么说,白秋月皱皱眉头,心里也知道自己这价钱可能确实是有些贵了。她沉吟片刻,拿起一把蚕茧,朝着罗玉凤又道,“罗老板,你我好歹也是以前打过几次交道,那么我便也是明人不说暗话。”
“若是这蚕茧单单卖给你,不过是半斤五两银子的价钱,虽说可是不低,但好歹利润也还算丰厚。可是罗老板若是想让我亲手纺织……”白秋月轻轻挑了挑眉头,“旁的不贵,可我的工钱,可不是一般人能够给的起的。”
她这话一出,罗玉凤从商这么多年,还能干到这个位置,登时就明白过来白秋月的意思,当即便道,“那白姑娘的意思是……”
白秋月见着罗玉凤上道,也干脆笑笑,张口便道,“我的要求不高,罗老板担心这东西做不出好布料,没问题,我便纺织几匹布料出来,给罗老板看看成品。”
“然而却也仅限于此,至于之后,这东西罗老板且收了,但要自个儿找人纺织。而纺织的技术……”看着罗玉凤越来越殷切,也越来越服气的神情,白秋月又是盈盈一笑,话说得干脆。
“罗老板只管派过来手脚利索的姑娘,第一个人,我帮你教。”
这一番话,说的是罗玉凤心服口服。
白秋月不仅将罗玉凤方方面面的顾虑都考虑到了,甚至同时也没放过自己的利益。这一番话说出来,可谓是光明利落,两个人接下来的交谈,便变得无比愉快。
不过一刻钟的功夫,便已经达成了协议。
但是至于布料最终的价钱,还要看到成品才能确定。只不过,一匹布,定然不会低于五两银子才是。
这一番生意交谈下来,虽然两方不算是都完全达成了自己的要求,但也大致满意。甚至罗玉凤还请白秋月与秋泽留下,在镇子里最好的酒楼用了顿午饭。
而白秋月与蒋洁甚笃的私交,也使得罗玉凤不仅瞪大了眼睛。
要知道,这蒋洁说起来是个喜爱庖厨的君子,可是实际上,骨子里依旧是文人清高。
对于他们这等正儿八经只为了银钱利润的生意人,素来都是保持着一股子矜持的距离的。
然而却没想到,竟然与白秋月的关系这样好。
白秋月将罗玉凤的惊讶看在眼中,不过却夜不动声色,全然当做不曾发觉。
现在,这罗玉凤对她的评价越高,那么日后她谈布料价钱的时候,便会越占优势。
这一点,白秋月想的清楚得很。
……
吃完了饭,白秋月带着秋泽跑到了卖二手货的铺子里,花了极为便宜的价钱,便淘弄了一个织布机回家。
秋泽帮着白秋月扛着这织布机,颇为不信任的瞅着白秋月,“秋月,你当真要自己织布?”
白秋月理所当然的点点头,“当然了,今日话都说出去了,不自己织布还能怎么办?”
秋泽又看了看织布机,这才无奈的咽了口口水。
若是无人说,又有谁能想到,面前这个信誓旦旦要自己织布的人,就是未来的皇子妃呢?
然而,正满脑子兢兢业业干活儿的白秋月,并不知道秋泽现在脑中正在想着什么。
她只是一路上哼着小曲儿,乐呵呵的便朝着苏家的方向走去。
今日来镇子上,又给阿墨买了好些糕点,估计阿墨又要笑得看不见眼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