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日子,饶府的人更是忙得像陀螺似的几乎站不住脚,只有素绮闲得快要数蚂蚁了。心中有几许茫然,于是决定出去走走,让玉叶帮她掩饰一下,乔装打扮一番就独自一人偷偷溜了出去。
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感觉天地间突然开阔了一般,感觉心情好了很多,她像是出来踏青一般漫无目的地走着。
走着走着,来到一处集市,街边有一个阿婆正在卖糕点,那糕点样式特别,让一向偏爱甜食的她食指大动,就让阿婆给她包了一些,刚要给钱的时候,突然钱袋让人抢了就跑,素绮下意识的追了出去。
原来是个男孩,可能是第一次做这种事,跑过了集市来到空旷的地方,因为紧张反而让树根给绊得往前摔去……赫然,树上一个人影一闪,手指轻轻一提抓住了男孩的后领,男孩才免于摔倒的命运。
这时,素绮才看清楚,树上倒挂着一个男子,脚勾在树上,一只手提着男孩的衣领,男子一身黑衣,此时是背对着素绮,所以看不清相貌。
只听男子慵懒地说:“小子,该把东西还给那位姑娘了吧?”男子的声音懒洋洋的却异常的好听。
素绮心中猛地一跳,这男子才见着她就看出她是女子了?难道她的装扮太差劲了?
这孩子瘦骨嶙峋的顶多也就十岁的样子,“……我还给他。”树上的男子放开了男孩一翻身又躺在了树上,脸上的半片面具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着耀眼的光芒,若有所思地看着男孩把东西还给了素绮。
素绮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话说廉者不受嗟来之食,你这样做是不对的!”
男孩脸上带着羞愧还有的是坚定,他说:“我知道,在做这件事的时候我就做好去见官的准备了,但是在去见官之前能不能请你答应我一件事?”
这男孩分明很害怕却装作很镇定的样子,她又没说要带他去见官,却像要交代后事似的,且看看他要说什么吧!“你起来再说吧!”
“我再去看一下我妹妹他们,就跟你去见官!”男孩脸上写满了倔强,已微红了眼,就是没有哭出来。
“你是为了你妹妹才抢我钱袋的?”素绮眼中闪过一丝了然,怜惜地看着男孩。
男孩眉毛一拧,“不关他们的事,是我自己太饿才抢你钱袋的。”
“哦……”素绮眸中闪过一丝狡黠,看他那么倔强故意想逗逗他,“但是,我现在需要先去买些东西,你跟我一起去吧!”
她带着男孩去买了很多馒头和大饼,见男孩闻着香味直吞口水,眼睛看着她还有些许鄙视的意义,素绮心里暗自好笑不已,这孩子倒真是有骨气!遂让他带路去他们住的地方。
直到到了地方才知道原来他的“家”竟是破庙,庙门摇摇晃晃,可能用力一推就会倒了吧?他们原来是连处安身之地都勉强的孤儿!这十月的天,在庙里的一个角落里铺着厚厚的一层稻草,或坐或卧着三个小孩,分明呈昏睡状态。
“嫣儿,丫头清醒过没有?”男孩还在庙门口喊着。
“默哥哥,你回来了?丫头刚刚直嚷着冷却没醒来过,现在又开始发烧了。我都不知道怎么办了。”嫣儿脸上深深的写着担心。
叫阿默的男孩刚想说什么就被素绮打断,“哎呀,你刚刚怎么不说呢?我去请大夫过来。”素绮刚走到庙门口,吩咐他们先用冷毛巾给小女孩降温就赶紧出门去请大夫,心里暗暗责骂着自己刚刚还故意逗那个叫阿默的男孩来着,赫然,庙门口站着那个戴着面具的男子。
男子眼中暗沉一片,有着看不懂的情绪,眨眼间就咧嘴一笑道:“罢,照你这速度……还是我去找大夫吧!”说完,男子几步就消失在素绮的视线中。
素绮见男子去叫大夫就想起那几个孩子穿得那样单薄又睡在那么阴冷又避不了多少风雨的地方,还没被子盖不病才怪呢!于是就出去一趟帮他们买了几床被子,让小二送了过来。
当她回来时见那戴面具的男子还没回来,心想不是还嫌她慢,没想到他更是个属蜗牛的,待会一定要好好笑笑那男子,谁知一问才知道男子已经和大夫去抓药了。
于是,素绮拿了一床被子铺着稻草上面,抱丫头躺上去才给她盖上另一床被子,另外两床放在一旁的稻草上。
这时那个女孩的声音兴奋地响起:“大哥哥,这些被子都是给我们的吗?”叫嫣儿的女孩指着被子表情惊喜。
素绮微微一笑,“是啊!病都看好了,再没被子盖不是又要冻坏了!”
“太好了,默哥哥,我觉得我在做梦……”
忙完后,素绮才发现她留下的食物他们几个动都没有动,“阿默,你们几个快吃些东西啊!”素绮发现说吃东西的时候三双眼睛都亮了一下。
“哥哥你刚刚不是说廉者不受嗟来之食吗?”这时,阿默回了这么一句。
这时,面具男子的笑声响起:“哥哥?这‘嗟来之食’你又怎么解释?喏,把这药给小丫头熬了。”男子将药包抛到了素绮怀里,素绮听了他的挪揄之词,脸上微微一红瞪男子一眼才接了过来。
男子脸上的半片银色面具在不是很明亮的破庙里放着耀眼的光芒。素绮这才仔细看清了那面具,面具遮住了男子左边的眼下往右边耳下的斜连线的部位,露在外面的皮肤白皙细嫩,唇上勾出个似笑非笑的弧度,看起来很是魅惑俊逸。
素绮对阿默笑道:“嗟来之食是指侮辱性的食物,这个是我请你们吃的,以后你们有能力了,也可以请我吃回来啊!药让我来熬就好,你们快吃吧!”
嫣儿吞了吞口水,艰难地拒绝说:“可是,丫头还没醒呢!我们吃完了,丫头就没得吃了。”
“我买了很多,都是给你们的,而且你们不是说大夫看了说丫头还要晚一点才醒吗?留一份给丫头就好了。”这些孩子还真有义气呢!
素绮留了几个馒头还有一块大饼给丫头,其它的全拿给他们吃,他们见到食物很快就狼吞虎咽起来,还好她有先见之明买得够多。
“哥哥,你真好,我们从来没吃得这么饱过,要不是两位哥哥,我们真的不知道丫头会不会像……”
面具男子将庙内的一切环视了一遍,将那新买的被子看在眼里。本来他以为男孩人扳团伙的,却见素绮眼中闪过狡黠的光芒,忍不住好奇地便跟上来想看看她打什么主意,碰上这样的情况却是始料未及的。
好一会,男子才笑道:“看来,你们‘哥哥’想得挺周到的,没我什么事了。我建议你们把身体养好了之后去找些事做,如果在外面找不到事做,可以到夕照崖下的疏雨山庄找凌少,我还有事就先走了!”说完,男子对着素绮灿然一笑,身形一跃就消失在破庙门口。
看得众人目瞪口呆看着这一幕,原来他还会传说中的轻功啊!
“你们几个都是兄弟姐妹吗?”素绮熬好药,将药汁倒在碗里放凉,随口问道。心想,要是古代也有孤儿院就好了。
“我们都是孤儿,在很多地方都呆过,我们去街头当乞丐有人给钱了,地头蛇会把钱都抢走,有时吃一些人施舍的剩菜剩饭,还吃了一顿饿个两三顿的,呜,要不是两位哥哥,我们都要,都要饿死或病死了……”嫣儿说着说着就红了眼圈。
素绮又和她们聊了一阵,原来他们已经流离失所好些年了,原先有个老乞丐照顾他们的,丫头就是老乞丐捡回来的,后来分别遇到了他们几个就把他们留在身边保护着,去年冬天老乞丐冻死了,就剩下他们孤苦无依,年纪小常常被人欺负。最大的是阿默今年十二岁,嫣儿九岁,小新七岁,丫头最小才五岁。
聊得差不多丫头就醒了,素绮端了一碗温开水泡了馒头给她吃,她吃得津津有味的。“大哥哥,你长得好漂亮啊!我从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哥哥。”
“笨丫头,哥哥是不能说漂亮的!应该说,呃…英俊,对,就是英俊!”看着小新歪着脑袋认真思考的样子,素绮不禁笑了出来,的确很像蜡笔小新。
素绮看一眼天色,该回去了!“好了,你们好好休息,我不能出来太久,我得回去了。”
“大哥哥,以后还有机会见到你吗?”丫头扯住她的衣角眨巴着眼睛期待地仰望着她,她觉得这个哥哥好亲切。
“会的,哥哥以后有空会来看你们的。”素绮爱怜的摸摸她枯黄如稻草般的头发。
“我们还不知道哥哥的名字呢!”阿默从回来到现在都很少说话,现在终于开口问素绮他们。
“你们就叫……”本想让他们叫她哥哥的,但一想起男子那带着戏谑的目光却是怎么也说不出来了。“我叫梦笛。”
因为是男子装扮,阿默自然而然地听成了孟笛。
“孟哥哥,请受我一拜!”还没反应过来,阿默就往素绮面前一曲腿就跪了下去就要磕头,另外三个小鬼见他跪也要跪下来,赶紧扶了阿默起来。“我可不喜欢别人对我跪跪拜拜的哦!”
“可是再不拜我就要去蹲牢房了,以后可能没机会谢你们了。”
素绮故作无辜:“我什么时候说要抓你去见官了?”看着阿默她无奈的笑笑,“以后不许这么做了!”
阿默一愣眼眶一红,落下泪来,低头应道:“是!”
素绮帮他擦了泪,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对了,我差点忘了,这些银子给你们平时张罗吃的吧!”
阿默不敢接,“可是……我们真不知道怎么报答你……”其他几个小脑袋点了点。
“傻瓜!”素绮说到这里突然眸光一闪,笑着说:“要不这样吧!你们帮哥哥做一件事情,这些就算是哥哥给你们的报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