箫武韶走进“逍遥居”,映入眼帘的便是一间大厅,厅上有一台子,应是歌女表演之地。台子左侧几人手持乐器,笛、箫、鼓、筝、琴齐全,应是伴奏之人。台子下面密密麻麻坐着几十人,都是一些青年人。箫武韶一眼看见坐在最前面的便是皇普义。箫武韶心道这逍遥居的位子收钱也定有规矩,莫不是谁交的多了,谁便可以坐在最前面?
忽听身后一声音喊道:“穷鬼往后面坐,莫挡着我听曲。”
箫武韶回头,见是一年轻的小哥在喊自己,脸上一笑,便在后排找了个位子坐下,刚坐定,跑堂将茶水端来,满脸堆笑道:“客观慢用。”箫武韶端起茶杯,品了一口,心道还真是碧螺春。
忽听琴乐齐奏,从后面依依走出六位美女来,个个长像不俗,台下顿时一阵轰动。只见六位美女绿衣飘飘,扭动腰肢随着琴乐起舞,说不出的婀娜多姿,跳的却是《绿腰舞》。一曲舞罢,赢得满堂喝彩,箫武韶也暗自叫好。
忽见众美女分立两侧,众人屏息,不知下面是何曲?正想间,只见从后台走出一位蒙面女郎来,乌黑长发已过腰间,立在台子中央,向着众人轻轻一躬,开玉口说道:“小女子李婉婉,愿为众位客观献上一曲。”早有人将古琴放在李婉婉面前,只见李婉婉轻轻坐下,露出芊芊玉指,拨动琴弦,只听她唱道:
风压轻云贴水飞,乍晴池馆燕争泥,沈郎多病不胜衣。
沙上未闻鸿雁信,竹间时听鹧鸪啼,此情惟有落花知。
虽只有短短六句,却听得众人如痴如醉。其实李婉婉所唱,正是人间唐中主李璟所做《浣溪沙》。李璟身为南唐第二位皇帝,多才多艺,尤其擅长填词。
只听李婉婉唱完,心中不禁赞叹,词妙、歌声亦妙。忽然看着李婉婉的窈窕身段,总觉着有几分熟悉。却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了?
箫武韶又仔细的打量了一番李婉婉,只是李婉婉脸上蒙着薄纱,身前又有一道薄帘子隔开,面孔模模糊糊,实在是看不清模样。
忽听一声音道:“此曲甚妙,由景及情、先实后虚、情景交融,不失是一篇佳作,特别是李婉婉姑娘唱出来,让人听的如痴如醉。只是姑娘吟唱人间亡国之音,在神梁恐招惹是非,还望姑娘三思。”箫武韶见说话之人正是俊美公子皇普义。
李婉婉站起,轻轻稍蹲身体说道:“多谢皇普公子提醒。李婉婉本是俗流之人,只懂得唱曲,不懂得亡国兴国之分。李婉婉只觉着此曲甚好,便唱起来了,如为此得罪什么人,即使被问罪,死也无憾了。”
皇普义站起来,看着李婉婉说道:“姑娘真是奇女子也,皇普愿再出黄金百两,再听姑娘一曲。”
李婉婉轻轻一蹲,轻启玉口,道:“公子美意、李婉婉心领了,只是刚才逍遥居已收下公子黄金百两,岂能再收公子重礼?小女子愿为公子及众人再唱一曲,只是钱财万万不能再要了。”说完又坐到古琴前,伸出玉指,琴声响起,只听李婉婉唱道,歌词却是无比的凄楚,唱词是:
菡萏香销翠叶残,西风愁起绿波间。还与韶光共憔悴,不堪看。
细雨梦回鸡塞远,小楼吹彻玉笙寒。多少泪珠何限恨,倚阑干
一曲唱罢,全场鸦雀无声,不时传来唏嘘之声,箫武韶亦觉心塞,不知李婉婉为何唱出如此凄凉之曲来,想起这些年自己漂泊不定,受尽苦楚,眼泪不禁在眼中打转,强忍着没有掉下来。
只听皇普义道:“听姑娘唱完,普天同悲啊。如果此词的主人治理国家能如这词曲一般功力,家国岂会那么容易亡了?”
李婉婉道:“皇普公子见识深刻,小女子佩服。今晚多谢皇普公子及众位各管不吝赏赐,明晚小女子还会献上词曲,还望各位光临。”说完转身离去。
众人见李婉婉姑娘离开,亦纷纷起桌便欲离去。忽见从后台走出一女人来,岁数稍大一些,约莫三十多岁模样,说道:“众位客观慢走。”众人见那女人相叫,纷纷转过身来。只听那女人说的:“我家婉儿姑娘说了,今晚多谢众位客观捧场,今日的收入是往日的百倍还不止,为答谢众位,李婉婉姑娘将亲自下厨,为各位客观做一道糕点夜宵来,还请各位客观稍等片刻。”众人听李婉婉姑娘亲自下厨,无不欢喜雀跃。想着李婉婉身上的香气,莫不心神一荡,纷纷转身坐了下来。
“让李婉婉姑娘快去做,老子等不及了。”
“李婉婉姑娘别去做什么糕点了,我愿出黄金万两,与李婉婉共渡一晚。”
这种风月之词说出来,大厅中顿时发出一阵哄笑。
见在坐的客人说的越来越离谱,那女人脸上显出一丝不悦,开口说道:“我家小姐只是唱曲,从不卖身,休要再打诳语,不然休怪逍遥居无礼。”
台下哄笑声仍是不断,一会,那女子示意众人安静,口上换了种说法,道:“等待的时候,逍遥居将免费为各位客观奉上歌舞,以解等待之烦。”说完只听下面一阵叫好之声。
箫武韶本想离开,但想着李婉婉歌声让人如醉,想必厨艺亦是不凡。李婉婉姑娘亲自下厨做糕点,还是留下一尝为好,若是错过,恐怕再也没有机会了。只是见众人轻薄李婉婉,心中替李婉婉抱不平。
听那女子说逍遥居安排了歌舞,箫武韶便坐下看起歌舞来。半个时辰后,糕点上来,李婉婉姑娘却并未出来。箫武韶见众人吃了一口无不啧啧而赞,皇普义脸上也显出不可思议之色。自己咬了一块,顿觉真是天下美味,不由得对李婉婉姑娘敬佩起来。心道李婉婉姑娘歌声美妙,厨艺非凡。人性优点都归集于一女子身上,真奇女子也。
众人吃罢,意犹未尽,但天色已晚,“逍遥居”即将闭馆,众人才依依不舍离开。箫武韶回到客栈,见大多数客人已睡。便轻手轻脚走到后院,见院中有一只水瓮,打了点水,洗了吧脸,躺在床上昏昏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