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女子询问,广西王愣是没答话。
空气寂静了许久,将近两分钟,广西王一直望着那白衣女子,从上到下,从脸到脚都看了个仔细。
大殿之上,总共三十来人,加上太监宫女快将近五十多人了。
可是没人敢轻易打破这如此深沉的寂静,空气仿佛都不流动了。
这时,一阵寒风吹了进来。
一个小太监离门口进,被吹了个正着。
许是为了行动便利,他身上穿的衣物并不厚重。
又或许是因为官位低微,无法为自己谋得一件保暖功效好的衣物。
他打了个寒碜,下一秒,一个喷嚏便打了出来。
在静悄悄,大家都在假装自己不在的保和殿里,这声喷嚏显得尤其突兀。
小太监刚发出声音,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他腿一软,瞬间跪了下来。
想到前半个月前因为殿前失仪被打了三十大板的宫女小红,半条命都没了,现在还躺在床上动弹不得。
腿软跪在地上的小太监又忍不住地发起了抖。
他生理性害怕得闭上了眼,等待着来自圣上的处罚。
就在这时,广西王开口了。
“我们见过是不是。”
沈梦之从面纱下露出的眉眼没有什么波动,她微微低着头,像上课回答老师问题一样,语气毫无感情。
“能让广西王记得,真是奴婢的荣幸。”
“本王记得清清楚楚,绝不会忘记,那是兴荣三十七年十月初七。”
广西王说着这话时,语气不轻不重,但也谈不上温柔和暧昧。
场上原本脸已经黑成绿色的孙御史却在听到广西王说出的那个日子时,如遭雷击,瞬间清醒。
“是啊,王爷,奴婢也不能忘怀,那个晚上真是血雨腥风啊。”
这回广西王不再犹疑,脱口而出道:“你是翠儿!”
见广西王终于确定了来人的身份,一旁的小皇帝悠悠地开口了。
“王叔,怎么你和这位姑娘竟是旧相识吗?”
广西王却好像没有听到小皇帝的话。
“九儿在哪儿?”
显然这是问沈梦之的。
沈梦之未回答。
“你现在在谁手底下做事?”
沈梦之仍不语,眉眼依旧清清浅浅,看不出情绪。
见沈梦之不回答,广西王却好像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他深吸一口气,转向坐在高位的小皇帝,目光灼灼。
“朱彻,九儿在哪儿?”
与同沈梦之讲话的平静语气不同,这句质问显然带了怒意。
众臣也惊了,这这这……到底发生了啥事?广西王竟然在如此场合下直呼小皇帝的名讳!
他他他……怕是不想活了!
众人屏住呼吸,生怕自己的存在打扰到两尊大佛斗法,自己也会被随手灭了个干净。
听到这话,小皇帝没火,倒是苏公公恼了。
“大胆!竟敢直呼当今圣上的名讳,是不想活了吗?真是放肆!”
“哼!某位圣上背地里给本王使绊子,就怪不得本王犯上!请圣上好好想清楚,圣上是在威胁本王还是在逼臣不择手段!”
广西王说到最后,越发激动,不知是案上的酒杯本来就没放稳,还是受到广西王的情绪影响,灰溜溜地滑到了地上。
伴随着广西王的一席话,发出最后一声闷哼。
众臣觉得自己来参加这个接风宴,真是要了老命了。
从原本歌舞的火热,到白衣女子的清爽,再到现在的冰点,他们的脑神经也一直被牵动着。
此时一旁的凤策终于明白了小皇帝一直在搞什么鬼。
广西王说的那个日子,他没什么印象。
但是“九儿”这个名字他很有印象。
先帝还在位之时,广西王有一次出去征战,留下了快要生产的宜妃。
纵使一万个不舍,但君有令不得不从,边关有战事,众多将士的命不能不管。
于是广西王匆匆离京了。宜妃也在某个凌晨顺利诞下了小郡主。
就在宜妃顺利产女的那天早上,紧接着边关又报来捷讯。
先帝高兴不已,亲自为宜妃诞下的女儿取了名字,就叫做九儿。
可就在第二天晚上,京城突然闯进了一批流寇。
九儿就被这批流寇抢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