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穿着粗布麻衣的小伙恭敬的朝着徐成平行礼:“大人,娘娘已经等候多时了。”
徐成平解开了自己的黑袍,眉头紧锁着:“她怎么会来?”
将黑袍丢给小伙,他连忙就进了屋子。
楚陌九也小心翼翼的跟了上去。
这个破院子里根本没有其他人,她唯一要忌惮的也就只有这个徐成平了。
楚陌九翻身上了屋顶,小心翼翼的将自己的气息隐藏起来,掀开瓦片看了下去。
屋子里,徐成平一进屋子就连忙关上门往里屋走去,而此刻一个隐身在华袍里的女子正坐在屋子里等着他。
“你怎么来了?”徐成平连忙上前坐到她身边,想伸手搂住她。
女子侧身躲过了他的手:“我要是不来,你是不是又不会告诉我你去见了季儿的事?”
楚陌九目光一闪,虽然没有看到女子的样貌,但从这声音里瞬间就听出了她的身份。
女子伸手掀开了自己的长袍,露出了自己的容貌,不是皇后又是谁!
徐成平叹了口气,上前揽着她的肩膀:“季儿最近因为楚雨烟那女人有不少麻烦,朝堂上下都需要打点,哪里还有那么多钱。”
皇后的怒火倒是消了不少,但脸色依旧不怎么好:“就算如此,你也可以转告我,我这个做母后的自然会帮他!”
徐成平叹气,对于皇后的态度完全没有恼怒的意思,眼底甚至还满是宠溺:“好好好!下次我一定记得转告你。别生气了,好吗?”
对于他的承诺皇后并不相信,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皇后冷目撇了他一眼:“再有下次,你这辈子都别想再见到季儿!”
徐成平脸色一僵,拉着她欲转身离开的手臂:“季儿也是我的儿子,我为什么不能接触他?哪怕是以外人的身份也可以啊!”
听到如此劲爆的消息,楚陌九都忍不住勾起了嘴角来。
她早就猜到了,只是现在得到了证实而已。要是现在有个录音机,不知道得多刺激!
皇后一把甩开了他的手:“徐成平我警告你,这事儿要是被第三个人知道了,咱们谁也得不到好处!”
她的目光有些阴沉:“季儿是帝炎行的嫡子,也只能是帝炎行的儿子,你难道想害死他吗?”
徐成平垂眸,神色间满是落寞。
“哼!”皇后冷哼一声,直接就从暗道离开了。
徐成平看着她离开的地方,眼底有难过、伤心、纠结、不舍……满是复杂。
良久,他轻轻的叹了口气,转身离开了这个巷子。
楚陌九记下了这个巷子的位置,再次悄悄跟了上去。
难得徐成平今日心绪不佳,若是其他时候或许她要跟踪的话还会有些麻烦。
徐成平离开之后直接出了城,漫无目的走着,背影说不出的落寞。
楚陌九看得出来,这徐成平对皇后是真的动了心,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皇后的心思根本不在他这儿。
楚陌九不由好奇,帝承季都这么大了,这事儿皇上知道吗?
无论怎么说,这都不是她一个后辈该管的事情,但她既然知道了还是得提一下才对。
这一晚,徐成平竟然在城外一个偏僻的酒馆坐了一夜,还喝了一夜的酒,楚陌九也陪着他吹了一夜的冷风……
这让楚陌九差点儿没跳出来打死他。
不就是一个女人吗?人家又没说不要你!好歹是个有实力有背景的人,要不要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啊!
当天亮之后徐成平回了皇宫,楚陌九则拖着一身怨念回了酒楼。
一进房间,就见帝重寒正坐在那儿等着,看样子似乎是等了一晚上了。
楚陌九直接扑到了他身上,忍不住抱怨开口:“徐成平那个蠢蛋,喝酒干嘛跑那么远,城里就没酒馆吗?非要出去吹冷风……”
帝重寒失笑,伸手拍了拍她的后背,用幻气直接驱赶了她身上一夜的寒凉。
楚陌九的身子忍不住越发软了起来。她趴在帝重寒身上,良久才又开口说到:“我今天发现了一个秘密,不知道该不该说。”
帝重寒没有开口,轻轻的拍了拍她的后背。他知道她心里其实有答案的。
良久,楚陌九叹了口气:“我今天去了太子府,遇上了徐成平,又跟踪他到了都城的一个巷子里,他在那里和皇后见了面。”
说到这儿,楚陌九忽然顿了一下,良久才又开口说道:“在他和皇后交谈的时候,我就在屋顶上听到了,帝承季……不是皇上的血脉……”
帝重寒手一顿。
楚陌九感觉到了他的反应,明白这事儿他也是不知道的。
良久,帝重寒才开了口:“我一直以为皇后只是不贞,这事儿爹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却没想到她竟然敢混淆皇室血脉!”
楚陌九咬牙没有开口。
其实混淆皇室血脉这种说法她并不怎么有兴趣,只是皇后竟然让皇上帮别人养了这么多年的儿子,还占着嫡长子的身份作威作福多年,这一点就着实过分了。
帝重寒看着她:“这事儿我会告诉爹的,要怎么处理他会拿主意,咱们不要多插手。”
楚陌九点头。这个道理她还是懂的,只是徐成平那边……似乎帝承季已经是他唯一的突破口了。
她看了看帝重寒,无奈的叹了口气:“我会继续盯着徐成平,只是还是需要哥哥对帮助。”
楚家那边肯定跟皇后有什联系,正好哥哥最近跟楚霆雷都像是紧绷的弦,说不定这也会是一个突破口。
……
孙老板自那天找过楚陌九之后,就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了。
听他的心腹店小二说,是因为长时间没有收到孙川的来信,孙老板就主动去找了圣殿,结果却得来了孙川早已身死的消息。
现在孙老板带着孙川的尸骨回了老宅,这酒楼暂时就由他们几个心腹管理着。
楚陌九没想到孙老板会这么突然的知道这个消息,前不久他还在为自己的儿子感到骄傲,现在却是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说起来,孙川的死跟她也是挂着关系的。
思及此,楚陌九便向那店小二打听了孙老板的老宅位置,打算去看一看。
孙老板的老宅在郊外,位置比较偏僻,但也不远。
楚陌九带着李姝在周围打听了一圈,这才在一个朴素的小宅子里看到了孙老板。
孙老板盘膝坐在地上,面前就是一座孤坟,在寒风中的背影看上去格外的萧条。
对于两人的到来,孙老板很是意外,他连忙就要起身招待两人,楚陌九却直接在他身边盘膝坐下。
在孙老板诧异的目光下,楚陌九伸手拍了拍面前的石碑,轻声开口:“一路走好。”
虽然与这孙川不熟,但孙老板确实是她比较看中的人,这一声“走好”确实该有。
孙老板看着她的动作忽然湿了眼眶,他连忙偏过头去擦掉眼泪:“谢谢……”
楚陌九转头看着他,迟疑了一下开口:“他的死……真的是因为陵越王妃吗?”
孙老板微愣了一下,却是苦笑着摇摇头:“原本我也以为是陵越王妃的原因,但后来仔细打听之下却发现并非如此……”
原来当日他去圣殿认领小川尸骨的时候,圣殿的弟子就告诉他是陵越王妃杀了小川。
孙老板带回孙川的尸骨之后,就决定要为儿子报仇,哪怕明知道自己根本杀不了陵越王妃。
他一打听,原来陵越王已经带着自家王妃周游大陆去了。
孙老板不甘心,便动用了自己多年来集聚的人脉四处打听陵越王妃的消息。
这一打听,陵越王妃的消息没找到,却是得知了自己儿子死亡的真相……
楚陌九看着孙老板佝偻的背影,忍不住叹了口气。恐怕这才是他为什么如此颓废的原因吧!
良久,孙老板有些嘲讽的笑了笑:“我只是没想到小川追随了一生的圣殿,我也信奉了大半辈子的信仰,竟然会这么做……”
楚陌九目光微闪:“孙老板,圣殿的口碑在北虬大陆有目共睹,你为何就如此确信那些传言?”
孙老板抬头看了看她,似乎并不介意自己的话被人知道了去:“圣殿虽下了令封了口,但我也有自己的渠道。”
闻言,楚陌九确实忽然笑了:“孙老板有这样的想法固然好。”
孙老板猛地一愣,抬头不可思议的看着她:“你……”
刚才她的声音……好像是个女孩子……
楚陌九抿唇:“如果我说我就是陵越王妃,孙老板可会怪我骗了你?”
孙老板到底也是见过世面的人,震惊之后很快就回过神来,连忙就要起身行礼。
楚陌九却是压着他的肩膀,恢复了自己男子的声音:“现在,我是战天。”
孙老板愣了一下,随即也明白过来。出门在外行走,陵越王妃的身份确实没有普通人的身份方便。
楚陌九转头看着石碑:“孙川的死也确实有我的原因,孙老板能深明大义,这一点我真的很佩服。”
孙老板苦笑。他倒宁愿自己不那么深明大义,也不至于现在这么无助,连小川的死也报不了仇。
楚陌九看着他,心里忽然有了拉拢之意。
圣殿能压下一些消息,就算是有势力也不一定能查清楚事实真相,可孙老板却能做到,这还不足以说明他的能力吗?
楚陌九开口:“孙老板,你觉得我和圣殿还有修复的可能吗?”
孙老板一愣,有些疑惑的看着她,似乎不太明白她的意思。
楚陌九抿唇:“我得罪的是圣殿最有可能成为下一届圣女的魏舒菲,她都已经敢在沧溟学院的大比上对我下毒手,你觉得我和圣殿还能安然共处吗?”
孙老板依旧没有开口,但他心里却十分明白。
即使有陵越王这个后台,可圣殿的势力遍布整个大陆,陵越王再厉害能抗衡得了整个大陆吗?
楚陌九看出了他的担忧,不由浅笑:“我可不打算依靠陵越王的势力苟活。若是靠别人,总会有百密一疏的时候。”
孙老板目光一闪:“王……战公子现在是在组建自己的势力吗?”
楚陌九点点头大方承认了:“我家王爷也很同意我的做法,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总的找点儿事情做吧!”
孙老板沉默。像陵越王这样尊贵的人,有几个人能难受自己的妻子在外抛头露面?又有几个人能忍受自己的妻子受这种苦?
楚陌九看了看他,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开口说到:“孙老板,你现在已经什么都没有了,是放手一搏,还是继续守着这石碑内疚到死,一切都是你的选择。”
沉默,似乎只有风是这里唯一的声音。
良久,孙老板忽然挺直了腰杆:“你需要我做什么?”
楚陌九嘴角一扬:“别急,我虽有意拉拢你,但能不能成为我手下的一员也得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孙老板看着她没有说话,等着她接下来的话。
楚陌九一伸手,身后的李姝连忙递上来一块令牌。
那是和枯骨一模一样的一块令牌,也是诛神楼的专属令牌。
这是楚陌九特意吩咐的,也是她仔细想过之后的决定。
枯骨现在对于她而言已经没有多大用处了,既然鬼殿这么想要,她何不做个顺水人情?
无论外界怎么传言鬼殿,但其和圣殿不可调和的矛盾这一点绝对是毋庸置疑的,既然如此,她何不利用这一点?
楚陌九将令牌翻过面来,在背面的正中间有一个圆形的空处,这是专门用来刻字的。
每一个诛神楼的人都有一块专属于自己的令牌,那个刻字的地方就是标志。
楚陌九说到:“如果你能在三天之内查出这个令牌代表着什么,你就可以正式加入我们了。”
孙老板接过令牌看了看,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
身后站着的李姝看了看那块令牌,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最近师父担心她一直忙着炼丹反倒适得其反,就扔给了她一堆木头,让她学雕刻。
在玉界差不多有三个月的时间,这块令牌是她唯一能拿得出手的一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