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致远闭目养神,侍奉的人都不敢打扰,纷纷退出。
忽然,傅致远感觉有一双温柔的手正在给他按摩肩膀。
这感觉十分陌生,并非是海棠,海棠的手劲力道更大,而这只手与其说是在按摩,不如说柔软地不断捏着他。
“谁?”
斯琴含笑羞怯,掐着细嫩的嗓子回道:“侯爷,是我,斯琴,奴婢见您有疲惫之态,所以特意用新习来的按摩手法帮您缓解疲惫。”
傅致远抬起眼皮看向站在身侧的斯琴,斯琴娇羞婉转,容貌俏丽,灯光下,一对睫毛忽闪忽闪,别有一番趣味。
只是珠玉在前,傅致远此刻脑海中反而想起的是海棠。
斯琴见傅致远没有将她赶走,只当自己今日有戏,那手按着按着就按到了臂膀。
“来人!”
东暖阁内传来苏虞的呼喊声,斯琴吓了一跳,赶紧松开了手。
正当这个时候,苏虞已经披着衣衫走入了书房。
斯琴一见到苏虞,立刻吓得魂飞魄散,忍不住连连往后退,可是又退无可退之处。
傅致远三步并作两步上前,双手扶住苏虞,一面帮她将外袍披风裹紧了,一面揽在怀中扶着过来坐下。
“房中竟然是一个侍奉的人也没有吗?”
梧桐和秋蕊忙披上衣衫,系带都没有系上匆忙赶来。
“岂有此理,本侯早已经吩咐你们三人一起伺候夫人,怎么的叫了竟然一个人不在,反而让夫人深夜折腾?”
苏虞咳嗽着,托着额头似乎虚弱地在此刻一帮忙的话也说不出。
梧桐三人跪着,各自都心中忐忑,尤其是斯琴和秋蕊,两人心中不免猜疑起来。
“你们三人罚一个月俸禄!”
苏虞撑着额头抬起眼皮来:“梧桐和秋蕊可罚,斯琴却不能罚。”
傅致远看向苏虞,目光中带着询问。
苏虞笑着摸着桌上的茶杯:“我也好,侯爷也好,斯琴总是在侍奉主子,只是这茶杯里的茶水都凉透了,你这侍奉也不够格啊······”
斯琴立刻说道:“夫人,茶水是秋蕊先送来的,奴婢,奴婢只是看到侯爷有疲倦之态,过来帮侯爷按摩了一下肩膀。”
苏虞听得,微笑点头:“那你们倒是很有眼力见,梧桐你呢?”
梧桐只得回禀道:“奴婢有错,奴婢偷懒先睡了。”
苏虞抬眼看向傅致远:“侯爷,这三个丫鬟还是交给我自己惩处吧?”
傅致远见到秋蕊和斯琴两人身上开始筛糠一样颤抖,面色惨白,心中便已经明白三分。
只是苏虞病了,他不能让她动气,所以点头应声:“还不送夫人回房去休息?”
次日,苏虞病好多了,太医也说精神好转,便又挪动回了东暖阁。
回到正房,房门一关,三个大丫头一起跪下来。
苏虞仿若从未生过病的人一般坐在上面,一面喝着面茶,丝毫不管下面跪着的三人。
等到收拾了碗筷,苏虞盥洗了双手,懒洋洋道:“梧桐,拿帕子给我。”
梧桐从一开始便知道苏虞是装病,听到特意转到东暖阁,便已经猜透了苏虞的计划。
所以梧桐什么也不管,苏虞睡下,她便睡下,苏虞不醒来,她也不起来。
可她何曾又睡着了呢?
梧桐上前将帕子递给苏虞,苏虞擦了手看了梧桐一眼道:“正房好些事情没有料理,你出去料理吧。”
斯琴听得,竟然呜咽了一声,天知道她此刻多么后悔!
梧桐早已经暗示过她的,可她怎么就鬼迷心窍的去了呢?
房门关上,房中静悄悄的,梧桐转身便往外走。
海棠端着炖煮好的人参鸡汤,亲自送到东暖阁来,却听得洒扫的小丫头说苏虞已经搬走。
说明苏虞的试探已经成功了。
海棠转身顺路来到书房,将另外一碗鸡汤送到门外:“多谢姐姐帮我送进去给侯爷。”
傅致远正靠在摇椅上打瞌睡,昨夜折腾让他没怎么合眼。
听得海棠的声音,便立刻吩咐她进来。
海棠听得,心中有些惊讶。
这还是第一次被允许进入书房,海棠谨慎进去,亲自将鸡汤碗端给傅致远。
傅致远揉着眼皮,并不去接,先问道:“你怎么来了?”
海棠含笑解释道:“奴婢给夫人炖了人参鸡汤,想着赶早趁热送来,不想东暖阁没人,吃啊听得夫人已经搬回去了。”
“奴家顺路就将侯爷的鸡汤先送过来,然后再去正房。”
傅致远这才松开手,接过了鸡汤,立刻喝了一口。
“夫人清早便已经让大夫检查过,大夫说恢复很好,已经搬回正房去了。”
海棠看傅致远面上有疲惫之色,想着他多半是在为昨夜的事情心烦。
可不想在这里当炮灰,当即告辞退下。
来到正房,梧桐在院门口便将她拦下,听得是鸡汤,收了:“小主回去吧。”
海棠含笑问道:“我想要探望夫人一下,不知道什么时候合适?”
梧桐直接说道:“夫人若是好了,会叫小主过去作陪,小主先回去吧。”
海棠分明听得屋内传来一阵惊喊,房门打开,两个婆子扯着斯琴拖了出来。
刘妈妈在前面板着脸走,呵命道:“斯琴年纪大了,夫人恩准许配给秋屠夫的儿子,明日便成婚。”
“你鬼叫什么,还不感谢夫人的大恩?”
斯琴哭喊求饶,见到梧桐,一把拉住梧桐的裙摆:“姐姐救我!”
只是婆子们力气大,上来捂着她的嘴硬是将斯琴架着走了。
明娟护住海棠,海棠也是惊慌盯着斯琴的模样。
想不到中招的人竟然是斯琴。
海棠心中有些失望。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海棠上前拉住梧桐,担忧问道:“秋屠夫的儿子是谁?”
梧桐的面色也有些惨然,听得海棠问,闷声道:“从小就是个傻子,如今快四十岁了,还是个光棍。”
海棠往后退了两步,靠在明娟身上,半日都没言语。
梧桐神色戚惶,同病相怜地无声惨笑一下:“奴才的命——”
说了这几个字忽然觉得不对,收了,急匆匆转身回去。
房中大门又打开了,秋蕊自己走出来,说中握着两块瓦片,垫在院中,便跪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