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威胁本王？”
南宫煜的声音更冷了几分，拿着长剑的手力气又重了几分。
“老奴不敢。”
耳朵里听起来说的是“不敢”，语气里却丝毫没有任恐惧。
啧，姜还是老的辣，老太监还得是张麻子狠。
高黎在一旁看着，内心忍不住啧啧道。
张麻子说的确实也没有错，若是此时杀掉了张麻子，南宫煜反倒有可能被皇帝治罪。
在巨大的天灾面前，最忌流血与借机报私仇。
更何况，张麻子能从一个暴毙的太监摇身一变成了边陲重镇的郡守，皇帝不可能一点也不知情。
甚至，张麻子背后的人很可能就是皇帝。
只是皇帝为何要保这样一个本应该死掉的人？若皇帝真的要保这张麻子，现在违背皇帝的意思直接将其斩杀，对于整个煜王府来说也无异于是在自寻死路。
这些谜底还未揭开之前，杀死张麻子怎么看都是一个最下策的办法。
更何况，杀死张麻子，他在琚城的所作所为全部都会随着他的尸体一起入土，这场暴雨虽说是天灾，但是造成无数黎明百姓流离失所的也离不开人祸。
与其冒着得罪皇帝的风险私自将张麻子斩杀，倒不如用最干净的办法揭露他最肮脏的真面目，让他背后的主子亲手送他上断头台！
这便是慕云汐所担心的，所幸南宫煜依旧保留着理智，见现在的局势南宫煜依旧拎得清，慕云汐也暗自松开一口气。
“呵，你不敢？你都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暗杀无辜百姓了，还有什么是张公公不敢的？”
南宫煜收回手中的剑，狠狠地在张铳骘的脊背上踹了一脚。
这一脚南宫煜没有收力，张麻子整个人被踹地在地上翻滚了两圈，脊背撞在身后的墙壁上才停下来。
死里逃生的张铳骘蜷缩着身子，背后的脊骨像是裂开了一般，剧烈的疼痛从背后往全身四散开来，疼得他满头掉着冷汗。
“咳咳……”
一股气血郁结于心肺，张麻子隆隆地咳嗽了几声，从喉咙里吐出几口带血的痰。
“那群难民该死！”
他颤颤巍巍，身子都还未坐正，便鼓足了中气几乎是咒骂着说出这句话。
本来在南宫煜与张铳骘的对话中得知白日里所见到的那群难民已经被张铳骘杀害，高黎就气不打一处来，如今又听见这老者嘴里说出此等恶毒的话来，高黎更受怒火攻心。
他快步走到张铳骘身边，手中的拳头捏紧了就朝他身上砸去。
“高大人莫要冲动！”
再这样打下去，张铳骘这一把老骨头想必得废了。
慕云汐见状赶紧将高黎拉住。
“你这个老畜生！那么多人的命啊！你简直枉为父母官！”
虽然别慕云汐给拉住了，高黎嘴上依旧没有打算轻易饶过他。
“高黎！”
南宫煜怒喝一声，示意高黎闭上嘴。
张铳骘被高黎打倒在地，又颤颤巍巍支撑着身子站起来，从旁处寻了一把椅子来，道：“那群人感染了毒气，他们不死就会传染更多人。到时候天上的暴雨还没有把人淹死，整个琚城的人都会被毒气传染，过不了几天就会浑身溃烂生疮，被病痛折磨致死！”
张麻子说一句话便要停下来喘一口气，断断续续将这骇人听闻的真相给讲述出来。
慕云汐心又是一沉！
若是真如张麻子所说，哪些难民都感染了毒气，那么南宫煜呵高黎白日里就和那群难民近距离接触过，若是被感染了后果将不堪设想！
“你说的可是真的？”慕云汐慌忙问道。
“千真万确！”
张麻子忙不迭地点点头，又补充说道：“在你们运粮的侍卫走了之后，府上运送柴火的人才刚刚赶去用火将那些人的尸体全部烧成灰烬，否则染了他们尸体上毒气的水顺着暴雨被带到下游，下游的人也会被感染！”
“为何当时斩杀之时便点火烧掉？”
高黎反问道。
“连日里一直在下雨，周围的房屋已经全部受潮点不燃了，周围干燥的木材也很难获取，故而需要时间。”
张铳骘说着，语气似真似假。
慕云汐站在一旁淡漠地看着那满脸麻子的人说着些抑扬顿挫感情饱满的话。
她不关心张作嘴里面说出来的话是些什么，她只知道他在说谎。
害怕传染是其次，他只是想借那些人的命给南宫煜一个下马威罢了。
张铳骘低垂着头，眸子里闪过一丝狡黠的笑意。
“这毒气又是怎么回事？”
南宫煜此时只感觉周遭有无数座无形的大山，一起朝自己挤压过来，压得他难以喘息。
暴雨，内涝，积水，民怨以及传染病，似乎所有毁灭性的天灾人祸全部集中再来琚城着一座小小的边陲小城。
“这个毒气的源头还是一个月之前，有村名在小镇的水井边发现了一个浑身长烂疮的外乡人，见那外乡人奄奄一息，村民便好心将其送往村子里的医馆医治，不过一日的时间，那外乡人便药石无医，整个人浑身溃烂而死。”
“一开始没有任何一个人留意到这个人的异常死亡，直到两三天之后，哪个好心救下外乡人的村民也开始浑身生起烂疮，去了医馆医治也一直查不出任何病因，又是只过了一日，那村民也以同样的死法死在了医馆里。”
“随后便是医馆的坐诊大夫也开始发病，怪病以意想不到的速度迅速在整座城镇里蔓延，城镇里的井水被那人给污染了，几乎所有喝过那井水的人都相继生了怪病，直到重复和第一个外乡人一样的死亡过程。”
“由于这个怪病发病没有任何病理原因，故而人们将其称为毒气。白日里煜王爷所见到的那一群难民里面就有被毒气传染了的人。”
张麻子一口气将毒气的来龙去脉全部讲清楚了。
高黎听完双腿瞬间都开始发软，他小脸刷的一下就白了，幽幽道：“这毒气当真这样厉害？那我白日里……那我岂不是完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