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烦王爷将我把爹爹的身子给翻过来。”
虽然穆正如已经因病枯瘦如柴,穆云汐依旧是翻不动一个八尺男儿,更确切的说,是她不敢。
她必须得知道自己的父亲究竟是病重到何种地步,却又不敢知道。
南宫煜亲自将穆正如小心翼翼地给翻了个身,一个平日里那么的康健魁梧的长辈,现在抱在手里却是轻飘飘的。
南宫煜的心也跟着一沉,照目前这个情况来看,就算是还尚存一点点的鼻息,恐怕也是无力回天了。
除非有神明相助,但是世间又哪里会有神明呢?
穆正如的后背也一点点展露在穆云汐的面前,情况依旧是一如既往的糟糕,真个后背都是大片大片的黑紫色,与其说是气急攻心一病不起,倒不如说是被人下了毒。
“岳丈大人这病得可有些蹊跷?”
外行如南宫煜也一眼便看了出来。
“确实,看爹爹的病情,应该是被人下了剧毒。只是娘亲寻遍了名医又怎会无人发现这是个中毒的病症呢?”
“许是这毒太罕见,一般的郎中难以觉察,故而一直拖着,便越演越烈?”
南宫煜说出来自己的合理猜测。
穆云汐却不这样认为,她凝着眉头,沉思了一阵儿,道:“就算是个罕见的毒症,若是初始难以发现端倪,但是只要郎中行针运脉便也可觉察一二,若是当时便用下阻断病毒扩散的药物,也不至于才几日病情便恶化成眼前这个样子。”
“你的意思是……”
“没错,一定是府上有人从中作梗故意要害死爹爹!”
这医术上的事情骗得了别人可骗不了她穆云汐。
“只是,这毒又是谁下的?这府上又怎会有人害自家的大人?”
南宫煜自然是不解的,在世家大族之中,向来都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全府的人都要靠着穆正如活着,况且穆正如同穆刘氏夫妻恩爱情谊深厚,又怎会纵容他一病不起到这个地步?
“只是眼下还不是抓出凶手的时候,目前得先想办法保住爹爹的性命,之后我再慢慢将躲在后面的幕后黑手给揪出来,势必会让她百倍奉还!”
穆云汐脑子倒是很清醒,迅速带着南宫煜出了雅渡轩,里面瘴气太重不宜久留。
见着他夫妻二人从里面出来,一直等在外面的穆刘氏脸上的神情不由得又紧张起来。
“娘亲?不是叫你带着太妃娘娘和团儿去正殿歇着么?你怎么不听女儿的话?爹爹已然病下,您若是也出了些什么差错,岂不是要女儿的命么!”
穆云汐见着穆刘氏,不由得怒上心头,虽然话里更多的还是为穆刘氏的安危而担忧,只是出口太急了,听起来倒像是在训斥。
“汐儿,怎敢这样跟岳母说话?岳母这也是担心岳丈的病情。”
南宫煜装样子将穆云汐说了一通,缓和这对母女俩之间的尴尬。
“对不住汐儿,为娘实在是担心……”
穆刘氏自知自己惹恼了穆云汐,刚要解释眼泪却又不争气地往下掉。
“好了好了,赶紧叫小厮照着我这个方子给爹爹抓药,爹爹还有救,若是晚了情况可就不好说了。”
见自己娘亲哭成这个样子,穆云汐哪里能不心疼?便从衣袖里掏出一张写好了的药方子递给穆刘氏,让她好找些事情分分心,若是再一心为爹爹悬着,势必会生病的。
接过那一张薄纸,穆刘氏如获至宝,破涕为笑,道了一句“好!”便匆匆转身去吩咐药房的小厮煎药了。
慕云汐则带着南宫煜去找了个地方用老方法给浑身消了一下毒气,随身穿着的衣裳也全部脱下来焚烧,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这才赶去正殿看望太妃和团儿。
“娘亲——”
远远见着穆云汐,团儿就扑腾着短腿短手朝慕云汐飞奔而去。
穆云汐就地蹲下身子张开双臂迎接他。
团儿一下子扑进她的怀里,被穆云汐挨着脸亲了一口。
“穆大人的病怎么样了?严重么?可还有救?”
见她夫妻二人一过来,太妃便询问起亲家公的病情来。
早前见着穆云汐在穆正如房门前那副警惕的模样,太妃心中便隐隐替他担忧着,这才看着团儿玩耍,方才稍稍舒心了一会儿。
“情况不容乐观。只不过还是有法子可以治的。”
南宫煜就近坐在桌边,拿起茶壶给穆云汐倒了一杯茶水。
“你方才才呕吐了一番,先喝一杯茶水漱漱口,兴许会好些的。”
穆云汐接过南宫煜的茶水,漱口之后胃里果然也没有那样难受了。
“咋还呕吐了?莫不是又要给哀家填一个小孙儿?”
太妃听见这个事情,下意识便以为穆云汐是又有喜了,嘴角便抑制不住地往上扬。
穆云汐老脸一红,尴尬摆手道:“没有的事!母妃莫要瞎猜,只是那房里瘴气太重,吸进胃里便让人反胃。”
“嗐,穆大人此番怎病得这样重呢?不是说就是急火攻心么?怎连瘴气都给病出来了?”
听闻穆云汐的解释,不是怀孕之事她固然有些失落,但是更加担忧起穆正如的病情来。
毕竟穆正如实乃朝中大员,穆、南宫两家联姻本就是强强联手,这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只怕是穆正如倒下了,穆府又要多生出许多事端。
“此事过于复杂,爹爹这次的病不是急火攻心,而是有人蓄意投毒。”
“蓄意投毒?!穆大人平时为人和善,在朝中也是德高望重的一位,哪里会有什么深仇大恨的仇家能下得了这个毒手?”
太妃稍稍有些吃惊。
毕竟毒杀当朝元老这种事,若不是脑子缺了三两脑髓,正常人都做不出来这种事。
对于穆正如这样地位的老臣来说,那些官员们不巴结也会敬重的,又哪里来的胆子投毒?
“确实,家父在朝中几乎不曾有过什么血海深仇的仇家,为人也和善甚少同人结仇。汐儿此番也实在想不出这人到底是谁又是出于什么目的对爹爹下死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