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云琛看向了窗户。
夜很黑，没有一丝光亮。
他迟迟没有开口，颜瑟等不住了，上前一步追问道，“你倒是说啊，我爸是怎么回事？你们对我爸做了什么？”
“你就认定了是我对你爸做了什么？”顾云琛反问。
他的嘴角红肿，颧骨的位置一块青紫，说话的时候牵动着伤口，很疼，但比不上心口上的疼。
“那你倒是说啊，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见过我爸，是不是？”
“嗯。”顾云琛点点头。
颜瑟盯着他，看了许久之后开口问道，“家里的毒品是不是你带去的？”
顾云琛的眼睛骤然睁大，不可置信地看着颜瑟，“你什么意思？”
“你回答我，家里的毒品是不是你带过去的？是不是你藏在家里的？”颜瑟想来想去都想不到为什么家里会有毒品，除了顾云琛带去的还能有别的方式吗？
根据妈妈从警局回来对她的讲述还有警方的说辞，是顾云琛来找颜振安，然后吵了起来，这是邻居看见的，家里没有拉窗帘，邻居看到他们两个在客厅吵起来。
后来在凌晨两点多的时候，有人潜入了家里，颜振安和两名歹徒打了起来，再后来顾云琛又出现了，四个人厮打，导致客厅里一片狼藉，家里的动静惊动了邻居，是邻居报的警。
顾云琛从警局离开之后就失踪了，现在才出现。
“你怎么不说本来就是颜振安自己藏毒？”顾云琛冷笑着嘲讽。
“不可能！我爸不可能藏毒！”
“怎么不可能？你能怀疑是我将毒品带过去，为什么我就不能说是颜振安藏毒？你真的以为你爸有多么的干净吗？”
顾云琛的一字一句都在摧毁颜瑟心中的那根支柱，她的手紧紧抓着床尾的护栏，努力撑住自己不倒下去。
“当初是你答应Zachary要杀了我爸，现在我爸进去了，你让我怎么不怀疑你？”
种种迹象都在表明这一切都是他们在搞鬼。
“是不是无论你爸做什么你都不会怀疑他？在你眼里他就是个英雄，是个正直的官员，而我就是你可以随便怀疑的对象？颜瑟，你别忘了Zachary是用谁来威胁我！”
顾云琛只觉得心口在淌血，身上的痛算什么，心里的痛才是令人窒息的。
“你现在是承认你有参与其中是吗？为了救我所以你这么做了对吗？”
是这样的对不对？就是这样的！
可是顾云琛却是笑了，笑得有那么一丝癫狂，他看着颜瑟缓缓地摇头，“不对，颜瑟，你说的不对，颜振安就是贩毒藏毒了，所以他被抓了，我什么都没有做。”
“你骗人，你骗人，不可能，你在骗我！”颜瑟冲上去抓住顾云琛的衣服歇斯底里地咆哮。
“怎么不可能？颜振安就是个烂人，他贪污受贿，利用职权贩毒，他早就该死！”
“啪”
重重的一个巴掌，打得手掌都在发颤，发麻。
顾云琛舔了舔嘴角，不屑地轻哼一声，“颜瑟，你心目中的大英雄，亲口对我承认，是他害死了我爸，他亲口承认的！”
颜瑟后退了一步，摇头，“不会的，你在骗我，你在骗我，不会的。”
“你可以去问问他，是不是他亲口对我说的，是不是我在骗你！”
这一瞬间，颜瑟觉得天都要塌了，一直以来她坚持的那些信仰被顾云琛的话给击碎了。
爸爸和顾云琛会吵起来肯定是因为这件事，是爸爸亲口对顾云琛说是他害死了顾云琛的爸爸吗？
为什么会这样？
她一直认为这件事和爸爸是没有关系的，所以她才会在顾云琛的面前挺直了腰杆，觉得一切都是假的，要他拿出证据，可是现在爸爸都这么说了，她还能说什么？
“难道你不好奇为什么你们颜家在B市的势力越来越大，他的官职越来越高，你都不奇怪吗？”
顾云琛走下床朝着颜瑟步步紧逼。
“不要说了，不要再说了，我求你不要再说了！”颜瑟蹲下身来捂住自己的耳朵，她不想听，她什么都不想听，“不要说了，不要说了。”
她低声重复着这几句话。
一个站着，一个蹲着，也不知道过去多久，颜瑟站起来，脸上的泪痕已经干了，她仰头看着顾云琛，“顾云琛，我们离婚吧。”
离婚吧，这样的日子够了，真的够了。
“不可能。”顾云琛弯下腰看着颜瑟。
“我们都已经这样了，为什么还不离婚？”颜瑟觉得很疲惫很疲惫，说话都显得有气无力。
顾云琛冷笑一声，“离婚了你岂不是要分走我一半的财产？我何必呢？”
颜瑟低下头，双手紧紧抓住自己的衣服。
无论如何她都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理由。
想想也是，离婚的话就得分割财产，顾云琛是顾氏集团的总裁，被分走一半的财产可是相当可观的。
“我不要你的钱，我什么都不要，我净身出户，可以吗？”她重新抬头看他，眼中的一些东西已经消失。
顾云琛摇头，“不可以。”
“理由！”
“如果我们离婚，我什么都不给你，别人会骂我的，现在你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我却还不和你离婚，对我比较好。”顾云琛的语速很慢，脸上的表情平静到冷漠。
颜瑟感觉一直绷着自己的那根神经已经脆弱得不堪一击了，已经在剧烈的颤抖了，随时都会崩断了。
她深吸一口气。
“顾云琛，看在我们这么多年的情分上，我求你了，我们离婚吧。”
求你了！
不要再继续纠缠在一起了！
就这样结束吧。
顾云琛转过身去没有继续面对颜瑟，他的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口袋里透出拳头的形状。
“不可能，颜瑟，我不会和你离婚的，你劝你放弃这个念头。”他是背对着她说的这些话。
他的裤子口袋在微微地动着，很细微，被忽略在这夜里。
颜瑟看着他的后背，宽大的后背挡住了她的视线，除了他的后背她什么都看不到。
“顾云琛，我想杀了你。”颜瑟用一种很平静的语气说出这句话。
“是吗？如果你有这个本事的话，可以试试，我等着。”
他转过身来看着颜瑟，他的嘴角牵起，露出轻蔑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