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对，你是老板，你可以说了算。”顾则笙想了想，点头说道：“不像我们这些打工的，要坚持一点儿什么，真是太难了。”
“以后你做了老板娘，你说了算。”关子墨笑着说道。
“喂，你这个人……我和你说正经的。”顾则笙生气地踩了他一脚。
“难道我说的不正经？”关子墨也不避让，让她实实地踩了一脚后，拉着她的手继续往前走。
入夜的楼群，被一片璀璨的灯光萦绕着，走在近处，只看到灯光之中隐约的绿树、楼角，即便只是这样安静，也让人感到满是故事。
再走远一些，便只看到这片霓虹中的楼，楼角延伸着灯光的朦胧、墙线将灯光割裂得光影斑斑、厚重且古老的大门在轻灵的灯光下显出特别的质感，让人有种梦回民国的穿越感。
“则笙，这里真的很美。”关子墨拿出手机，随意的取景拍一张，便绝美如画。
“我是只缘生在此楼中。”顾则笙笑笑说道：“住在里面的人，看到的是生活、是一日三餐、是四季变化、是一地鸡毛。”
“这就是华丽之下的生活，真正的热气腾腾的真实。”关子墨点头。
“其实以前我联系过博物馆，希望他们征用全部的一楼，用来做租界历史陈列。但这个牵扯到太多的部门、资金、规划，到底还是没能成。”顾则笙低低地叹了口气，缓缓将目光从灯光处收了回来，看着关子墨说道：“所以我想，最终还是只能找有钱的金主了。”
“既然金主花了钱，自然也应该得到他想要的回报，说什么保持、保留，都是奢望。所以大家只希望补偿、安置能做好，对房子的用途、设计，全都没有想法。”
“所以好幸运啊，遇到了你，你这个金主，是有些不同的。”
说到这里，顾则笙自己也笑了，却也是一脸的真诚。
“原本没有什么不同，因为遇见了你，所以才会不同。”关子墨微笑着说道：“感谢顾则笙遇到关子墨、感谢关子墨遇到这房子。”
顾则笙忍不住笑了，对于他在任何时候都不忘记自夸、不忘记示好这个问题，她已经说累了。
好吧，就慢慢习惯吧。
她想，在不久的以后，她大约会对任何的示好和自夸都能免疫了吧。就连顾予箫那么爱夸她的人，都没有关子墨这么夸张。
*
两人绕着楼群来回的走了两圈，又将楼群之外的环境都细细地看了一遍。相较于在看楼群时，顾则笙张口即是故事、看到即是历史而言，对于周边的环境，顾则笙也算是熟悉，却没有多少讲话的兴致。
“这许多年来，已经改得面目全非了。”
“我小时候这里是什么样子……还真是不太记得了。”
顾则笙叹息着说道：“不过印象中除了我们住的那个别墅群，周边的房子和设施都很旧，若是不改，倒显得与这城市的发展格格不入。”
“嗯，有时候走得太快，会丢掉一些东西，但也只是在有机会停下来的时候，才会回头去看。有时候为了追赶，怕是没机会反省回顾的。”关子墨点了点头，沉声说道：“就像唯尔，这几年一头扎进追赶FC的路径里，包括这次竞标的片子，也是用追赶FC的思路去做的创意。”
“直到在竞标会胜了FC这一回合，才有机会停下来想一想，以后的路要怎么走。我也没想到，这一停、这一想，竟然有这么一个摆脱对FC依赖的机会。”
“在化妆城之后，唯尔要走的路，便与FC会完全不同了。或许还是比不上FC的沉淀，但至少可以在不碰瓷的情况下，与FC相提并论了。”
“说得我也好激动，虽然我还是觉得我们FC更好。”顾则笙吐了下舌头，轻笑着说道。
“理解，但总有一天，唯尔会在你心里占有一席之地。”关子墨无奈地叹了口气，牵着她的手慢慢往前走。
“一直有啊，最重要的竞争对手。”顾则笙笑着说道。
“看来，要改变这个定位，只能让你做唯尔的老板娘了。”关子墨也笑。
“又胡说八道。”顾则笙转过头去不去看他，嘴角却是止不住的笑意。
即便他们的感情才刚刚开始、她也从没想过结局，但被人这样认真的对待，无论如何都让人感到一种情不自禁的喜悦与满足。
她在心里暗自想，大约关子墨这样的人，下定了决心要去追谁，一定没有人能逃得过。这对于他的情敌来说，真是一个噩梦呀。
*
夜色已浓，两个人穿过街巷走到江边，冷风阵阵吹来，让人感觉到的不是冷，而是一种通体舒畅的爽意，感觉舒服极了。
因着这舒爽的凉意，原本牵着手的两个人便自然的偎在一起。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却没有人要停下来、说再见。
后来，是姜闻打电话过来，问起图纸的事情。顾则笙这才惊觉时间已晚，在关子墨以极快的速度处理完电话后，顾则笙便表示该回去了。
“这个电话来得真不是时候。”关子墨遗憾地说道。
“难道你想在这里走一晚上啊。”顾则笙笑着说道。
“一晚上倒不至于，倒真是还能再多走走。”关子墨拥着顾则笙的肩膀慢慢地往回走，仰头看看夜色里的灯光、再侧眸看着脸上被镀了一层光晕的顾则笙，心里充盈着一股由来已久的美好感觉。
他真是很喜欢这样的她，一种被时光浸润着的纯粹模样，无处不美好。
＊
“你不用送我上去了。”
“路上开车小心些，再见。”
到了大门处，顾则笙轻轻吐了口气，看着关子墨轻声说道。
“送你上去吧。”关子墨伸手推开大门。
“不用了不用了。”顾则笙坚决反对。
“你在担心。”关子墨轻笑一声，看着她时，一脸的笃定与了然。
“懒得理你。”
“我上去了。”
顾则笙的脸微微一红，轻咳一声后，转身便快速往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