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也是我回国的目的。”简思明点头。
“可是你一直在假装不知道。”顾则笙沉声质问。
“并没有。”简思明否认：“Simon的职能上级在总部，他知道所有的事情。”
“他知道的、也只是别人愿意说、能说的。但你知道全部。既然你过来就是为了收编，又何必惺惺作态。”顾则笙怒声说道：“你利用了信息不对称，就是为了让我们安心的完成这个案子。你真是卑鄙。”
“组织改革是总部的决定、什么时候公布，也要考虑到全球所有分公司的情况。事关全局的变革，中国公司在其中的份量并不足以让总部单独拎出来考虑。”简思明沉声说道。
“是，全局之下，中国分公司算什么、我们这些小职员又算什么。不过都是你们掌中的棋子而已。”顾则笙的下巴微抬，倔强地说道：“可无论我们多么的微小，我们也应该得到应有的尊重。”
“我有不尊重你吗？”简思明反问。
“我还够不着让你尊重。”顾则笙轻哼一声。
“你在为Simon抱不平？他有想法为什么不自己来和我说？”简思明的脸色很是难看。
“我没有为谁报不平，Simon也没有什么想法。只是我替他不值而已。”顾则笙冷着脸看着简思明。
“你是个好下属。”简思明不禁也恼，说话的语气已带了几分火气。
“我忠于自己的价值观。”顾则笙冷声说道。
“你在用自己的价值观，为他人争取利益。”简思明不客气地说道。
“你……胡说八道、强词夺理。以Simon的为人和地位，根本不需要我来争取。”顾则笙被他气得脸色发白，在看着简思明沉峻中显得严肃与不悦的表情时，心里莫明又慌了一下，担心自己的指责让柏西文没面子、又或让简思明有理由打压柏西文。
“Sorry，可能因为休假的时间有些长，我有些不在工作状态。我刚才的话如果有什么不妥，还请你大人不计小人过，不要放在心上。”
“片子的后续，请你放心。Simon已经交待过我了，我会一直盯着的。”
“我先下班了。”
顾则笙暗自吐了口气后，强压着心里的不悦，妥协着说道。
“我送你吧。”
“正好我也下班了。”
简思明说着便抓了放在文件篓里的车钥匙，率先大步往外走去。
“我……你下班……和我有什么关系？”
“又不和我同路……”
顾则笙甩着背包快步跟过去，在踏出办公室门的时候，忍不住回头看向柏西文的办公室－－他依然如常的对着电脑忙碌着。熟悉他工作的顾则笙，知道他正在做各种样本的反馈对比，同时观测收视与评论的分层曲线。
工作如常、他情绪也如常，这让顾则笙更讨厌简思明在结构变化上的有意欺骗，也对简思明成为柏西文新上级这件事，无法接受。
“电梯来了。”站在电梯口的简思明扬声喊她。
“来了。”顾则笙随口应着，将目光从柏西文身上收回来后，转身往电梯口的简思明身边跑去。那样子，好像是真的与他约好了一样。
*
“我很欣赏你们之间的相互支持。”简思明等顾则笙进了电梯，按了下行键后，对她说道。
“嗯。”顾则笙虚应一声，并不说话。
她讨厌他过于官方的态度，对谁都不真诚的样子，让人觉得虚伪。
“Simon曾和我说，感性是做创意人的优秀品质。但我认为职场还需要一些理性。”简思明看着她，沉声说道：“我很欣赏你做创意时候的灵性与坚持，但你对待创意之外事情的处理方式，让我觉得很不职业。”
顾则笙沉着脸，看着电梯里正播放的广告，一语不发着。简思明见她如此，只觉得与不职业的人沟通太困难。为此不免多看了她两眼，却发现她居然是真的、认真的在看广告片……
简思明忍不住笑了，心里对她的不满，就在看到她认真的模样时，一下子烟消云散，只觉得她可爱。
或许Simon是对的，欣赏她的灵气、保护她的天真、袒护她的率性，让她以最纯粹的状态去做创意。这是对她才华的最大发掘。
就算她有时候固执得不讲道理。
“Jone。”在电梯停下来的时候，顾则笙突然喊他。
“嗯？”简思明伸手拦住电梯门，待顾则笙下去后才边往外走边问她：“什么事？”
“刚才电梯里的广告你看到没有？”顾则笙问道。
“没有仔细看。”简思明实话实说。
“也就是被动看到了一些对吧？”顾则笙再问。
“是的。”简思明点头。
“你记住了什么？”顾则笙继续问。
“……蓝色、时代。”简思明仔细想了想，只觉得印象模糊。大约……他低头轻笑了一下，对自己刚才的失态若有所觉。
但显然顾则笙并不知道他刚才的失态、更没有打探的意思。
“对。”顾则笙扬声说道：“整个广告有15秒，画面背景色一直是蓝色，所以对于颜色，要么记不住，记住了就不会错。”
“广告语有六句，其中五句的结尾都是 ‘时代 ’这个词，倒数第二句是产品名称。”
“所以这个电梯广告很失败。虽然能让受众记住产品的标准色，但记不住产品啊。那么多产品的标准色都是蓝色，受众很容易将记住的蓝色代入熟悉的产品里，相当于为别的产品做了广告。你说可有多失败。”
“确实。”简思明凝眸想了想，缓缓点头。
“所以你不要用常规的评判方式去看我们的广告片。我们有非常针对性的样本分析。”顾则笙总结说道。
“非我专业所长，我有疑问应该是正常的吧？”简思明温温笑着，慢慢地往前走着。
“当然。”
“如果你的疑问里不带指责、或者强势的命令，我可能会相信你真的只是有疑问而已。”
顾则笙轻扬起眉梢，大步往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