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则笙看了他一眼,伸手从药箱拿出另一瓶跌打喷雾,直接转到关子墨的身侧,却看到他后肩背处已经不止是瘀青,还有被粗棍大力击打过后的裂伤和红肿。她倒吸一口凉气,恼声说道:“有破皮渗血,不能直接用喷剂。”
“哦,那先用这个。”关子墨便从药箱拿了碘酒递给她,顺手将她手中的药瓶接了过来,笑笑说道:“你家里的外用药还挺齐全的,顾予箫以前常受伤?”
顾则笙没理他,一边帮他涂药,一边对简思明说道:“关子墨昨天下午给过我电话,说可能会出些事。我原想着不会这么快,所以就没和你说,想着今天也要搬了,一天功夫不会出什么事儿。”
“可能他的判断比我更准确,所以早上拿了证据直接去报警了,结果正好遇上了。”
顾则笙在涂好碘酒后,戴上一次性医用手套帮他涂消炎软膏,然后接着刚才的话说道:“刚才他们有8个人,每个人手上都有武器,如果关子墨不在,可能你现在真的得去医院看我。”
“Jone,依我对人情事故粗浅的认识,我们应该先帮他处理伤口,这么大片伤口如果发炎,后果不堪设……”
“也没你说的这么严重。”
顾则笙还没说完,关子墨便打断说道。
他确实是故意在这里擦药的, 也不过是想让顾则笙有机会看到他的好身材而已,可并不想向她示弱、更不想示恩。
顾则笙轻瞥了他一眼,淡淡说道:“重不重,也是因为这件事才受的伤。”
“我和他少时相识,知道他的身手和体能,并不认为刚才这种情况会真伤到他。”简思明淡淡说道。
“是吗?”顾则笙涂药的手顿了一下,才又继续说道:“原来是因为身手好。”
顾则笙此话一出,简思明的脸色立即变得难看起来。沉眸盯着她良久,才缓缓说道:“我先去清理院子,关子墨走后,我们谈谈。”
简思明说完便起身离开了客厅,只留一个衣衫不整的关子墨和戴着医用手套的顾则笙。
“你手上的温度,并不能让药吸收快一点。”关子墨的创口只觉得火辣辣的疼,倒不是不能忍,只是不忍见她因为简思明的脾气而难过的样子。
“对不起。”顾则笙忙将手收了回来,弯腰拿了纱布帮他缠上。
“算不上太严重。你随便缠一下就行了。”
“你当真没有受伤?”
关子墨其实还是不放心--八个拿着长棍的大男人,哪怕只是被扫着一点,她可能都受不了。
“没有。”顾则笙轻声说道:“所谓乱拳打死老师傅,当时那情况,他们也不敢近我的身。”
“确实。”关子墨点头。
“好了。我看看你背部还有没有其它伤口。”顾则笙用纱布将伤口包好后,又将衬衣往下扯了扯。
“有吗?”
“应该没有吧?”
关子墨轻声问道。
“没有。”顾则笙帮他将衣服拉好后,边收医药箱边说道:“你自己觉得不舒服,就还是要去医院看看。说不定医生会建议打针。”
“好。”关子墨穿好衬衣,然后直接套上短棉缕,毛衣就扔在沙发上:“毛衣不方便穿脱,先放你这边,有时间我再来取。”
“行啊。”顾则笙拎着药箱站在的面前,看着他半晌后,轻声说道:“关子墨,谢谢你。”
“倒是给你添麻烦了。”关子墨无奈地笑笑,柔声说道:“和他好好谈。我希望如果你们会分手,是因为发现彼此并不适合,而不是因为我。”
“因为……”关子墨见顾则笙的脸色微变,便接着说道:“因为外因造成的分手,分开后总是会怀念、会后悔。如果是那样,我追你的时候,会有负罪感、也会难过。”
“关子墨--”顾则笙猛地后退一步,一脸吃惊地看着关子墨--他实在是……不该说这种话。
“警局和强租的那边我会处理,你今天就搬走。我相信,没有简思明帮忙,你也能找到适合搬的住处。”
“我先走了,再见。”
关子墨说完后,转身大步往外走去。
厚重的马丁靴踩在古老的木质地板上,那样的坚定有力,让顾则笙不禁怀疑他刚才是不是受过伤?
也让她感觉到一股想压制的安心感觉……
*
院子里,那些个鸡鸭蛙虫已经清理干净。看那些挑着装着活物篓子的人,关子墨看出应该是菜市场的摊贩。
他心里不禁佩服简思明的急智。
若不是他这十多年都不在国内,想来他处理这件事情的速度也绝不会比自己差。
“你准备怎么做?”简思明走到旁边的水池边洗了手后,缓缓走到关子墨的面前。
关子墨慢慢将卷着的棉缕袖子放下,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个U盘递给简思明:“关于这片房子所有的故事。”
“……谢谢。”简思明伸手接过,第一次,对这个旧时的学弟、现时仍被他轻视的对手,说出 ‘谢谢’ 。
“关系到顾则笙的安全,所以在处理上我不会太有风度。比如说手段、比如说你这个正牌男友的优先决定权。”关子墨淡淡说道。
“我替她谢谢你。”简思明的眉眼微动,沉声说道:“但是我警告你,你那些乱七八糟的关系,不要影响到她。”
关子墨挑眉笑笑,转身大步往外走去。
冬日上午的阳光透过院子里大树的枝桠照进来,让刚刚经过一场劫难的院子显出几分苍凉来。
简思明捏了捏手中的U盘,回头看向楼上,低低地叹了口气后,转身慢慢往上走去。只是大手摸着拦杆扶手上的刀痕、脚下踩着又是沾了血迹、鸡屎、蛙爪印的木梯,他不由得又沉沉地叹了口气。
*
“这是关子墨拿过来的U盘,应该是查到背后的人和事了。”进屋后,简思明让顾则笙将电脑拿出来。
“Simon,这件事情我自己解决吧。”顾则笙轻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