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你刚才的设想思路，楼群外观做复古性还原改造，那么餐饮、书店、休闲区这些，也依着同样的思路，做私人会馆模式开发，让进入的顾客感觉不到这是卖场，而是某个朋友的家、某个过去名人来过的地方。”
“修旧如旧，不仅是外观，还有气质。”
说到这里，关子墨看了她一眼，轻声说道：“你和顾予箫住的地方，可以全部保留下来。”
“做什么？”顾则笙问道。
“老板办公室。”关子墨笑着说道。
“……”顾则笙睁大眼睛看着他，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这个人……说他算计，他是一点利益都不肯少拿的。说他有心，他几乎用了最懂她的方式，保留了她对这里所有的留恋和记忆，却不会觉得被他拿钱在砸。
“以后有了老板娘的话，不知道会不会要求改变布局，真是头疼。”关子墨轻笑着说道。
“当然是老板娘最大。”顾则笙也笑了，叹息着说道：“这一年两年的，物是人非，我以后可能都不在这个城市了，改了就改了吧。”
“对了，你要付我租金的吧？”刚刚还有点儿感性的顾则笙，立即又转到现实的租金问题上来。
“你还要租金？”关子墨大笑，点头说道：“行，你要的话，那就给。”
“也可以不要，你帮了这么大的忙呢。”顾则笙一脸讪讪的，又皱着眉头说道：“都是八字还没一撇的事情，我的感觉谢都说了这么多了。”
“那我努力，让这个八字写完整。”关子墨又是一阵笑。
顾则笙微微笑笑，只说了句“我去结帐”，便起身离开了包间。
关子墨放下碗筷，将身体靠在椅背里，看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
*
关子墨借着拿毛衣的名义，送她去楼上。在她的指引下，大大方方地参观了这两层楼的整体布局。
“餐厅、客厅、洗衣区都在二楼。二楼有一间卧室，以前是我爸妈住的，现在改成了书房给顾予箫用。”
“二楼的户外阳台是半弧形罗马柱，到时候统一做绿化带、或者展品的户外展示区，都非常好。”
“三楼是两间卧室和一个书房，一个小的茶水吧，一个户内阳台。”
“一共160平方，上下各80。”
“对了，房子的土建结构和全部的户型图，在规划设计院应该有备案资料。”
顾则笙将房子的情况仔细的介绍给了关子墨。
“嗯，我知道。”关子墨缓缓地走过每一个角落，伸手去抚摸窗外的绿植、摇椅的麻绳、楼梯的扶手。
好像每一处都有故事、每一处都有灵魂，手指触及之处，或许是她一岁、两岁、八岁、十八岁的时候，都触摸过的地方。
“顾则笙。”
关子墨推开二楼的大门，缓缓走到对着院子的楼梯处，对着跟在身后的顾则笙说道：
“你离开这里会难过吗？”
“或者我只要二楼做办公室，三楼留给你？”
关子墨说完后，便回头看向顾则笙。
“不用。”顾则笙拿着关子墨的毛衣，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残月，半晌之后才轻声说道：“我在职场的成长太慢了，我一直以为是因为我是做创意的人、我有才华、有认可自己的老板、我可以任性、我可以无视那些职业规则……但其实不是。一个职场人该遇到的事、该学会的生存法则，没有人能避得过。”
“Jone这样和你说的？”
“在他来中国办公室之前，你在中国办公室的工作状态一直很好。”
关子墨的眉头微微一皱，转身看着她问道：“是不是遇到什么事情了。”
“没有，就是一点感悟。职场人嘛，总要在离工作环境最近的地方，才能陪养出职业感和专业感来。”顾则笙笑笑说道。
“职业感和专业感重要吗？”关子墨反问。
“当然重要啊，在公司呢，老板会将工作交给职业感更好的人，因为这种人的表现不会脱离预期，可控性好。”顾则笙轻扯了下嘴角，理所当然的语气里却带着隐约的委屈。
“你和柏西文之间出问题了？”关子墨敏锐地问道。
“……你业余做侦探的吗？”顾则笙不禁吃惊。
“你的工作除了与柏西文有关，和别人也没什么关系。”关子墨拉着她在楼梯上坐了下来，将她手里的毛衣扯出来、展开后披在她的肩膀上，看着她说道：“说来听听，什么事让你连家都不要了，要搬去公司附近找职业感。”
“是换个环境。”顾则笙轻哼着说道。
“嗯，所以原因呢？”关子墨再问。
“……今天……”顾则笙侧身将头靠在栏杆上，看着关子墨半晌后，终于还是憋不住的将今天发生在办公室的事情说给他听。
“我反省了一路，觉得自己确实有问题。”顾则笙低声说道：“我没有要代表Simon的意思，但我那话无论对谁说，都会被认为是代表了。”
“我不这么……”关子墨看了顾则笙一眼，停顿了一下后，改口说道：“你有没有在柏西文情绪平复后去问他？”
“晚上下班的时候，我给他送一个工作文件，他和平时的态度不一样。”顾则笙小声说道：“我和以前的时候一样，我其实没将他的指责太放在心上，可能……我真是太不职业了。老板的意见是很重要的。”
“你以前是以老板的态度待他吗？”关子墨问道。
“不完全。”顾则笙脸上的表情更勉强了。
“他也认可你的态度。”关子墨点头。
“嗯。”顾则笙低低地叹了口气，沉默半晌后，微抬起下巴，轻缓而沉静地说道：“我确实需要改变了，但他是我老板，应该给我些建议对吧？”
“对。”关子墨不忍见她难过，用大手重重地握住她的肩头，柔声说道：“按你想的去做。”
“……”顾则笙张了张嘴，又转过头去，看着灯光昏暗的院子，她又沉默了下来－－多问一句，就是对柏西文的不信任，她不想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