灾难来临的时候,红梅幸运的躲了过去,几个孕妇还没来得及松口气,一个巨大的石头蹦到板车旁,红梅在最外边,石子崩裂,巨大的撞击让她不由自主的往前一扑,肚子狠狠的撞在坚硬的板车尖角上。
肚子里传来钻心的疼痛,红梅忍不住尖叫救命。
殷红的鲜血混着羊水糯湿了衣裙,红梅双眼圆睁,呼吸急促,犹如一条濒死的鱼。
干枯的头发糯湿在两颊,嘴唇被她自己咬出血,眼神亮的可怕。
“救救我……救救我……”
红梅求生的欲望很强烈,哪怕疼的她快要晕厥,她依旧死死的拉住同行孕妇的手,不停的哀嚎呼救。
孕妇草珠吓了一跳,赶紧扯着嗓子喊:“红梅家的,李根生,你媳妇儿要生了!快来人啊!”
草珠是个新媳妇儿,哪里见过这种场面,喊得嗓子都劈了岔。
这时候人群都已经逃生,得益于向锦玉的及时提醒,除了损失两辆马车,所幸没有人员伤亡。
向锦玉听见尖锐的呼救声,顾不得刚发生的危险,就往人群嘈杂的地方赶。
李根生刚从泥泞的地上爬起来,浑身湿漉漉脏兮兮的,心情很暴躁,撇着嘴,不耐烦地低声咒骂一句,“个丧门星,啥时候不好偏偏现在生,晦气!”
旁边的人看不下去,劝道:“李根生,再咋说,那也是你媳妇儿,你媳妇儿现在怀着娃呢,快去吧。万一真发生点什么,有你后悔的!”
李根生想起自家的财力,确实没有多余的钱再娶,只能骂骂咧咧的过去。
红梅脸色煞白,远远的看见李根生臭着一张脸过来,心里委屈的发苦,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不停的往下掉,配上她骨瘦如柴的的四肢跟明显突出的肚子,好不可怜。
李根生听见红梅压抑的哭声,脸一下就耷拉下来,嘴里咧咧的骂道:“哭哭哭,哭什么哭,哪个妇人不生孩子,就你矫情!”
待看见红梅染血的衣裙,更是觉得倒霉,“早不生晚不生,偏偏在逃命的路上生,你看看这是生孩子的时候吗?!”
雨越下越大,要不是旁边的草珠跟吴娘子好心扯着衣裳给红梅挡雨,红梅现在早就成了落汤鸡,这种时候,李根生不说帮忙,反而在这没完没了的抱怨。
草珠是个急性子,当即冷脸骂道:“李根生,你还是不是个男人,红梅羊水都破了,再不接生,大人孩子都没命了,你咋这么黑心肝!”
李根生淋着雨挨骂,哼了声,“我家的事儿用得着你管,管得可真宽。”
饶是吴娘子是顶顶和气的温柔人也被李根生无耻的做法弄出了火气,“李根生,平日里就知道你浑,没想到你这么不知轻重,现在是抱怨的时候吗?你想看着一尸两命啊!”
红梅嘴唇苍白,已经哼哼不出来了,眼珠大颗大颗的往下流,恨自己命苦。婆婆磋磨,丈夫不喜。
“啊——好痛!”
红梅混乱的思绪被锥心的疼痛打断,她不停地痛苦呻,吟,双手死死捂住硕大的肚子。
嘴唇被咬的出血,呻,吟声渐渐微弱下来。
向锦玉来的时候就看到这样一幅命悬一线的画面。
“稳婆,这里有稳婆吗?”向锦玉立马在人群中喊道。
李村长见状赶紧把翠花婶叫过去,“这儿,这儿呢!媳妇儿,快去!”
翠花婶也不是见死不救的人,她拿起节生需要的用具,跑进雨中,朝向锦玉的方向跑去。
“红梅啊,你再忍忍啊。”翠花婶安慰着红梅稳定她的情绪。接着她对向锦玉说道,“公主,红梅这样子得立马接生,这里雨太大了,对孩子对产妇都不好。最好能有个大夫,我没有把握能救下来。”
徐文夜没有多思考,“我会医术,你只管安心接生。”
向锦玉知道徐文夜的厉害,“听驸马的。”
接生产婆都有了,大夫也在,向锦玉不能让村民都在大雨里等他们,红梅生孩子也不知道要多久。
思及此,向锦玉把韩兵叫过来,“你带着村民先走,等这里的事儿完了,我们再追上来。”
韩兵也知道不能耽误,立即点头,“谨遵长公主吩咐。”
向锦玉跟徐文夜留下,红梅的婆婆乔婶子不愿意留下,她五十上下的年纪,头发花白,脸上沟壑丛生,颧骨较高,看人的时候,眼睛上挑,一副刻薄相。
翠花婶让乔婶子在这照顾红梅,乔婶子眼皮一翻,歪了歪嘴,“呸!她都生了好几个赔钱货了,生孩子谁没生过,就她金贵,还要我这个当婆婆的伺候,多大脸呢!”
说来说去,乔婶子就是不愿意去。
翠花婶生气了,“我说你老糊涂了,你家的儿媳妇儿你不去照顾,这种时候指望谁?乔婆子,做人可得有良心,老天爷看着呢。”
红梅的状况已经十分危急,羊水破了,孩子还没露头,再这样闷下去,孩子会被憋死的。
而红梅早已是出气多进气少,奄奄一息。
但作为红梅最亲近的家人,还在那吵吵嚷嚷,饶是向锦玉看了都火冒三丈,“还不快来,等着你媳妇儿孩子活活憋死?”
向锦玉没好气的哼了声,不善的目光盯着李根生,要是目光能杀人,李根生早已死了千百次。
李根生心下一颤,不敢在作妖,扯扯他娘,的衣袖,不耐烦的说:“行了,红梅肚子里的也是你的孙子,照顾一下怎么了?难不成还要我一个大男人过去?”
“别别。我这就去,你是男人哪能看那些晦气的东西。”乔大婶疼儿子,见儿子生气了,赶紧夹着尾巴上前。
板车已经被单独清理出来,靠在突出的一块石壁下面,用衣服搭起了暂时遮风避雨的去处。
大部队早已出发,此刻这里只有向锦玉,徐文夜,乔婶子,翠花婶以及红梅。
“烧一锅沸水。”向锦玉在一旁吩咐,李根生在向锦玉面前就跟个鹌鹑似的,点头哈腰。
他谄媚的点点头,“好好,我这就去,这就去。”
随便找了几块石头,把锅架上去,没有柴火就劈了两张凳子,燃了两件衣服,总算是烧起了水。
而临时产房里的情况并不乐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