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知了按耐不住寂寞。
终于爬到了树梢之上，尽情的歌唱着。
小小的人，穿着翠绿色的襦裙。
抬头看着高大的树木，想寻找着恼人的声音是从哪里发出来的，可她并没有找到知了，却看到一只丑陋的毛虫向上攀爬。
小小的人来了兴趣，想要伸手将那只向上爬的毛虫抓住。
这时侧面伸出一只手，打断小人的动作。
“霜儿，不要调皮。那丑东西不要用手碰，省的一会儿哭鼻子。”
霜儿不解为什么用手抓那只毛虫会哭鼻子，可阿娘从来没骗过她。所以霜儿老实的收回了手，这时那妇人伸手揉揉霜儿的脑袋说道“定是恼人的知了吵到了你，我等一下就让下人将那些知了撵走。”
说着妇人冲着屋子里面叫了两声，一个和霜儿差不多大的小姑娘匆匆跑了过来，手里面还捧着一盆水。
“夫人，水打来了。”
霜儿看着那个打水的小姑娘，正要走过去。几只漆黑的手从房门之后伸了出来，一下子抓住了那个小姑娘，霜儿大喊一声。
“不要，小可！”
然后坐直了身体盖在她身上的破旧棉被掉落下来，霜儿喘着粗气看着四周。破旧而陌生的布置，她做了一个噩梦。
揉揉自己的脑袋，霜儿正要起身。
“你做了噩梦，叫声太大了。这不行，你会把那群人吸引过来，他们在村子里面找你已经很久了。”
霜儿扭头一看，一个和她差不多高的人。背对她，好像在生火。
霜儿回想起昨夜，那群打着火把不停搜索她的人。
那些戴着木质面具脸上画着简易而扭曲的线条，声音充满了狂热，似乎想要将她给带走，霜儿不由自主的缩缩身体。她看向那个背影问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事？那些又是什么人？”
那背影用沙哑的声音回答道：“这里发生了一些不好的事，那群人本来是村子里的村民。可他们被几个外来人给骗了，村子里面已经消失了好几个想你这样的姑娘。”
霜儿蜷缩着身体有些害怕。那群狂热的人要是抓住了她会做什么，霜儿无法想象，而现在她的丫鬟小可被那群狂热者抓走了。
想到日夜陪伴自己的小可，霜儿心中的恐惧消退许多，她下了床来到这人的旁边说道：“我有一个同伴被那些人抓走了，你能不能帮帮我？”
“帮你？我自身都难保，怎么帮你？村子里的人都听从那些外来人的话，觉得做那些不好的事情就能够带来丰收。”
那人始终背对着霜儿，口中说着不屑的话。这时霜儿有些着急，伸手抓住了那人，用力的一拉说道：“不行，小可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一定要救她。”
这人很瘦弱，虽然和霜儿一般高，却被霜儿轻而易举的拉倒在地上。
霜儿看着地上那张脸吓了一大跳，她捂着自己的嘴向后退去，猛然之间想起梦中见到的那个毛虫，这人长得和毛虫一样丑。
圆形的疮，压着死皮。就像苍白的蛇蜕，密密麻麻的布在这人的脸上。
从额头一直延伸到衣服里。霜儿注意到对方裸，露在外面的脚踝上也有这种可怕的痕迹。
那人对霜儿畏惧的目光丝毫也不在意，他站了起来整整自己的衣服，重新坐下，背对着霜儿说道：“你看到了吗？我自身都难保。”
霜儿着急起来，她压抑住心中的恐惧，靠近这人的身边，小心的问道：“对不起，我不小心拉到了你，可小可是我很重要的朋友，我一定要救出她。”
那人有些差异，霜儿靠近自己。看向霜儿问道：“你不怕我？”
“你样貌虽然有些丑，可我知道你是一个好人。外面那些带着面具的人，虽然面具之下可能有一副好相貌，可他们都是坏人，他们都是丑陋的人。”
说完，霜儿心中对于这个人恐惧完全消失，反而在心中生出一股说不出来的情感。她来到这人的身边坐下，正视那张看起来有些恐怖的脸。
“我需要你的帮助，我知道你是在村子里面唯一能够帮到我的人。那些人在做一些不好的事情，这是不对的，你能够阻止他们。”
听到霜儿的话，这人反倒低下头说道：“不，他们都畏惧我。畏惧我的相貌，畏惧我曾经得过的疫病，他们不敢见我，只有几个善良的村民把饭菜送到门口。我帮不到你，因为我这副样貌是没有办法出去见人的。”
霜儿有些着急，小可落入那一群人的手中，凶多吉少。她不能再耽误时间了，必须马上去救小可。
“不，你能够帮到我的，你告诉我这村子里面的地形，我一个人去救小可。”
这人的眼中露出奇怪，他看着这个姑娘，刚步入二八年华，正是青春之时。
在那群人的眼中就是最好的祭品。
这人收回目光，然后低声说道：“我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你也是，现在外面那群人还在找你。要是你落到他们的手上，就是最好的祭品，你知道祭祀吗？”
霜儿回忆起自己曾跟着阿娘和爹爹在老宅之中祭祀。
那是一年中最热闹的时候，整个府邸之中的人都在忙碌。她许久没有出现的爹爹，也会在那一天陪着她。
霜儿觉得很高兴，便拉着爹爹的手问道，今天是什么日子。每到那个时候爹爹总会摸着霜儿的脑袋说道：“今天是祭祀祖先的时候。霜儿你要记住，今后无论如何一都不要忘记祖先，等以后爹爹走了你就带着夫君，做同样的事。”
霜儿不知道夫君是什么东西，可她记住了爹爹的话。
“你们的村子也在祭祀祖先吗？”
“祭祀祖先？”那沙哑的声音，发出不屑的笑。“要是祭祀祖先就好了，他们祭祀的是神明那些外来者口中的神明，用活人，生祭！”
许是这两个字中蕴含的意思太沉重了，这人说完之后便不再言语。霜儿心中明白这生祭不是什么好字眼，可她要救小可。
“你还是告诉我吧，我要去救小可。”
那人摇头道：“真是个固执的丫头，你家是县中的大户吗？”
霜儿想想自己的家，然后点头道：“算是。”
“傻丫头，等人来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