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水城发生了不得了的大事,良公的儿子在洞房花烛之夜,竟被新娘当场给刺死。
虽然大家都知道良公这个儿子可是什么德性,可是迫于良公的威势,没有一个人敢找他的麻烦。现在被新娘给干干掉,虽然大家心中高兴,可是嘴上不说。
已经上了年纪的良公勃然大怒,自己这个儿子虽然不成器,老是惹是生非,每次都需要良公给他擦屁股。可这毕竟是儿子呀,一个卖身葬父的贱,人,竟然杀了自己的儿子。
良公觉得一定要把这个贱,人做成蜡烛,给自己的儿子点灯陪葬。
可现在向锦玉和徐文夜带着着大败朝廷的威势回归,这江北道众人无不是战战兢兢,在江水城之中。
大家都收敛起来,怕被徐文夜抓住了把柄给干掉。良公思前想后也没有想到好法子,只能让衙门的人快快将这个案子给审完,将这个贱,人绞死,然后拿回尸体回家做蜡烛。
虽然没卸那口气,可是这是良公想到了最好的办法。
于是在三天的时间内,这个女子就被判了绞刑。
原本是斩刑,可是良公大发慈悲饶了这女子,改了绞。让这女子的尸体得以保全,于是巡抚衙门之中,上下都称赞良工仁义。
只有心有良知的老吏,颇为不屑。
可这毕竟是一条人命,于是核对的文书很快到了巡抚衙门之中。良公大手一挥就签下了这文书,他要让这贱,人速速的死去,他儿子快要发棺了,再不拿着贱,人做蜡烛,可就晚了。
良公心里还想着,这贱,人跪在自己儿子的灵堂之前做蜡烛的场景。
几个官吏就拿着被修改的文书,踹开了良公大门,直接给良公锁了起来。
良公勃然大怒,看向这些羁押自己的官吏吼道:“尔等小吏,可知我是何人。快将老夫放开,不然尔等必将死。”
“我怎么不知道良公大名,今日请良公一去,可有要事相商呀。”
说着为首的官吏晃晃自己手中的文书。
良公心中一冷,这是自己判的文书,是让那个贱,人绞的文书。怎么落到这个小吏的手中,难道巡抚大人要动自己,良公心思电转。
已经明了其中的缘由,然后整个身子都软倒下来,口中带着哀求说道:“老夫罪无可赦,还请开恩,放过我满门的妇孺吧,他们都是无辜的。”
那为首的官吏脸色变冷,看向良公说道:“哼,吃喝都是民脂民膏。他们是无辜的?那些死去的亡魂才是无辜的吧。长公主殿下有令抄家!”
于是后方跟随的那一队精锐便气势汹汹的锤开了良府的大门,将良家满门上下全部抄没。
梁公还有他活着的大儿子,三儿子全部被绑了起来,扔进了大牢之中。
江水城的巡抚大衙门之中。
徐文夜看着手中的卷宗,然后拍手叫好道:“真是一位奇女子,卖身葬父,这乃是孝道,然后在大婚之夜刺杀那个变态,这乃是勇敢。谁说女子不如男啊!”
说着他将卷宗递给了旁边的向锦玉。
“玉儿,你看看这姑娘可曾入你的眼?”
向锦玉接过卷宗,仔细的看了起来,片刻之后她点头说道:“不错,这女子的确有几分勇气与他人不同了。而我更奇怪的是,这家只有一个女儿,却如此的善待。”
听到向锦玉的话,徐文夜的脸马上变得严肃起来。他有些愤怒,脸上的青筋暴起,握了好几下拳头。才平息之还平息住自己的怒火,然后抽出另一个卷宗,恶狠狠的说道。
“开始玉儿你说,我还以为是虚无缥缈的谣言呢,可真正的接触,去探查才知道触目惊心,触目惊心啊!”
那卷宗之内一行行字乃是最近十多年女婴出生的数目。
江水城比较发达,所以有专门的医馆也有专门的产婆。
这些产婆负责接生婴儿,然后汇报给官府,官府得以知道这天下百姓的数目以及每年新增的人丁。
这卷宗里面记载着,最近十多年,江水城附近越是偏远的乡下,这女婴的夭折就越多,有的地方甚至一个女婴活。
“该死,虎毒尚且不食子,这些人怎么敢!怎么敢将自己的女儿活生生的溺死!”
这是徐文夜最为恼怒的地方。
他的治下竟然有这种骇人听闻的风俗,若不是向锦玉按住了徐文烨,他早就派出士兵将这些村子全部给摧毁了。
向锦玉早就看过那些卷宗,心中的怒火也早就发泄过,她将手中的卷宗放下看向徐文夜说道:“归根结底,是穷。那些乡民不但身体穷,他们的思想也穷。”
徐文夜倒是第一次听说这个说法,他拱手看向向锦玉说道:“还请娘子不惜赐教。”
“这个小娘,她的父亲之前为我们修建府邸,被督工活活的打死,后来尸体运回家,原本应该给小娘的金银,全部被派去的小吏给贪墨。家中的遗产更是被亲戚给瓜分完。”
向锦玉说着,双眉更似刀锋一般锐利。
“瓜分之后,这小娘们卖身葬父,结果在路边遇到一个这样的人渣。后来在新婚之夜舍命相搏,才将对方给干掉。文夜,你说小娘的钱去了何处?”
徐文夜皱着眉头看向锦玉说道:“定是被那些贪官污吏给拿走了,该死,我等一下就找人核查,究竟是哪个污吏。”
向锦玉摇头说道:“我早就派人将那家伙给杀了。人头送到了小娘的面前。文夜,比起这些贪官污吏,这些乡民思想上的贫乏,更是让人触目惊心呀,他们不识文字,不懂教化,因为生活就将自己的女儿给溺死,因为女儿不值钱。”
这样简单的道理,被向锦玉用毫无波澜的语气说出。徐文夜竟在这光天白日之下打了一个哆嗦。
他放眼望去,好像看到那些沟壑江水之中,有无数的女婴漂浮着。她们纷纷抬首,空洞的眼神看向徐文夜。徐文夜打了一个寒颤,然后说道:“娘子可有办法。”
向锦玉露出了笑容,白齿如刀。
“我当然有办法。”
徐文夜郑重一拜道:“多谢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