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人都说,皇子您已故去,但王爷始终不信……我本也是不信的,但已经过去了这么久,您又没有一点音讯,才也以为外面的传闻是真的了。”
“现在哪里都是那人手底下的人,我自然不能够声张。倒是……辜负王爷一片好心了。”谢青元说罢,已经到了厢房。
推开门,屋内陈设倒不如外面富丽堂皇,却满是古色古香。名画挂在墙头,屋内兰花正好,入内便闻到了芷兰香味。
他把江皎云放在了床上,血已经止住了,但唇还是发白的。
管家看着张小花,道:“小姑娘,你先和我走吧,我带你去休息。”
张小花看了一眼谢青元,不肯走。谢青元摸了摸她的脑袋,笑道:“你姐姐都在这里,自然不会丢下你的。”
她又看着管家,但管家实在面容和蔼,那丫头才放开了谢青元,跟着管家一同离去了。
坐在床边,谢青元微微闭上了眼睛。
那是凄寒的冬天,大雪纷飞,他身上也是被人撒下了吸引猛兽的药粉。在漫天大雪里,猛兽也没有吃食,这香味一旦触到了猛兽,便是血战。
他没能躲过猛兽,但所幸遇见的是个刚断奶不久的小老虎。
哪怕是小老虎,年幼的谢青元也不是它的对手。
却在那个时候,遇到了个可怜巴巴被家里人赶出来在大雪天捡柴的小姑娘。
但关于那个时候的记忆,全部变成了残缺的。她只记得小姑娘也不敢带他回家,一起逃向了树林里。也是同样的,小姑娘用木棍打小老虎的时候被老虎拍了一巴掌,在肩上。
谢青元看着江皎云,顿时心情复杂。她已经是第二次救他了,虽然这一次明明是不需要她的帮助。
出了门,谢青元特意吩咐管家不要找郎中,把止血的草药带了过来,捣碎后解开了江皎云的衣服。
虽然是一直在村里干粗活的,但奇怪的是江皎云的皮肤却并不粗糙,一直很细嫩。而最开始遇见的时候那无比粗糙的手,也慢慢恢复了凝脂一样的状态,只是她自己一直没有注意到。
被伤到的地方是她的右肩,上药的时候,谢青元忽然发现江皎云的左肩右一块月牙状的胎记一样的东西。但仔细看,却不是胎记,是受过伤留下来的浅浅的疤痕。
谢青元终于再也坐不住了。
他凝望着左肩的痕迹许久,总觉得脑海里有什么东西要撕裂开,却被阻止着。
克制住心绪,谢青元不动声色,把药上在了江皎云右肩的伤口处。
这药谢青元自己用过,上药的时候剧痛无比。他尽量小心翼翼,江皎云也足够配合,沉睡着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但上完了药抬起头的时候,他忽然对上了江皎云亮晶晶的眸子。
“嘶……”在发现自己被看着的时候,江皎云才轻轻叫出了声,又刹那红了脸,别过脸不去看他。
“你……什么时候醒来的。”谢青元的手顿时僵住了,继续上药也不是,停下来也不是。
“你果然趁我昏迷的时候占我便宜。”江皎云眨了眨眼睛,小声说道。
谢青元有些慌乱,坐立难安,极力为自己辩解,“你伤这么重,其他人给你上药没轻没重的,没办法我只能亲自动手了。还有,不要以为是你救我,你分明是给我添乱。”
胡乱说了一通,江皎云不再理会谢青元,也不顾她的药还没有上好便要去拉衣服。
谢青元急忙去拉她的手腕,却碰到了她的手,死死握住了她冰凉的手指。
江皎云反手就是一巴掌,却被他另一只手稳稳抓住了,药碗落在了床上。
她挑眉看着他,“谢青元,我和你说,你这次可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谢青元又急忙松开手,但目光却落在江皎云身上,仔细打量着她。在他眼里,江皎云这已经是明晃晃的在挑衅了。
然而江皎云看起来,却又是另外一回事。趁着谢青元松手的空子,她拉起了自己的衣服,坐了起来。
“你还来劲了。”江皎云拢了拢衣服,把长发别在了耳后,却仍旧是笑意盈盈地。
那别头发的动作落在了谢青元的眼里,多了许多暧昧的意味。在昏黄的烛火下,他才终于意识到江皎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哪怕她只是即将十六岁,但身形已经隐隐约约开始错落有致。
“对了,”谢青元忽然想起了他要问的话,才回过神来,道:“我还没有问你,你肩膀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今天被那打老虎拍出来的。你不说,我都忘了疼了。”江皎云翻了白眼,想用手去触碰那伤口,但手刚刚挨上去,便感受到了刺痛,又收回了手。
谢青元顿了一下,摇了摇头,指着她的左肩。
“咦,这里还有伤吗?”
江皎云倒是从来没有自己注意过自己的伤口,经谢青元这么一说,才拉下了衣服。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块月牙状的小小的印记。正想说那大概是胎记,但仔细瞧了,才意识到这也是伤痕。
她瞬间凝噎,这痕迹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在江皎云的记忆里却丝毫没有关于这痕迹的影子。但脑袋却如同每一次想起来一点什么模糊的东西一般,仿佛要裂开。
“不知道,可能是什么时候伤到的。”江皎云平静说着,撩起了衣服,重新躺了会去。
但躺了没有多久,却忽然又爬了起来,看着谢青元神色严肃问道:“我一直没有问你到底是什么身份,现在可以告诉我么?”
谢青元只是微微颔首,却并不言语,只是微笑看她。
江皎云等得有些不耐烦,撇了撇嘴,假意愠怒道:“不说算了,我也不想知道。就是觉得和你在一起,挺不安全的,万一哪一天我这条小命就呜呼了,我找谁哭去。”
谢青元终于忍不住,摸了摸她的脑袋,“那你说,你猜到什么了?”
“你给我的令牌是骠骑大将军,但我总觉得,不止如此……所以,你到底是什么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