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妄垂眸,掩住眼底的所有情绪。
在急诊室的走廊,他有忘记慕林指认林清麦把慕枫推下山的事情,还有之前林清麦遭遇的种种。
所有的信息量汇总在一起,战妄得出了一个结论:不管是林清麦去采沙场取玉玦,还是那天清晨瞒着他见慕枫,都跟她身世有关,而她的身世多少又跟慕家有关。
迪娜夫人跟林清麦的妈妈生前是好友,而慕枫跟迪娜又是多年的好友,如果慕枫知道点林清麦的身世,也不奇怪。
对于这件事,战妄暂时没有多想。
现在是不管爷爷,姑姑,苏御,甚至林清麦,都在想方设法压住他,不让他去报复慕雪。他知道他们是为了战氏的大局着想。
现在他跟林清麦关系还不稳定,他不想把她再惹急了,觉定暂时先放慕雪一马。
如果慕家真的敢对林清麦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他会跟他们玩命!
但是林清麦根本不知道战妄的想法,路过药店买完东西,跟迪娜夫人约在医院对面的咖啡厅见面。
林清麦没有主动去问慕枫的情况,因为人不是她推下去的,她问心无愧。
“小麦,当时到底什么情况?”两人坐在靠窗的卡座,迪娜夫人迫不及待的开口问。
那天她一早是跟慕枫一起到的蓝山公园门口,在门口等林清麦的时候,没想到慕林居然跟了过来。
迪娜夫人知道她没安好心,只好借口自己有很重要的东西忘拿了,让慕林开车带她回去一趟,把慕林支开了让林清麦自己进去跟慕枫见面。
等两人到的时候,就看到慕枫连人带轮椅滚到山下,攥着林清麦的衣服嘴里一直念叨着:是你。
林清麦一五一十的把那天的情况说了一遍,实在想不通慕枫是怎么掉下去的:“迪娜阿姨,当时我在现场我没有发现可疑的人,根本没办法解释。”
满心期待的过去,以为自己的身世终于有了线索,没想到最后会是这种结果。
林清麦的情绪慢慢低落下去,身上压抑的那种无力感,看着让人心疼。
迪娜夫人轻轻搅动着面前的咖啡,凝视着林清麦沉默了好久。
心里有一股冲动想现在就告诉眼前的丫头,慕枫就是她的亲生父亲!
可是理智告诉她,她不能说。
当年的事情她虽然不清楚,但是林清麦外公临死的时候宁愿把林清麦托付给战家,也没把她送去慕家,是有原因的。
林清麦在战家长大,战家对她有养育之恩,她跟战妄又有了男女之情成了夫妻,这份牵绊将会伴随着她一生,就算她知道慕枫是她的亲生父亲,她依旧会站在战家的立场。
但是慕家的人因为慕雪,对林清麦充满了敌意,战妄更是因为慕雪,跟慕家等同于仇人。
加上她的 几次试探,慕枫对慕雪的偏袒跟愧疚那么明显,就冲慕枫对慕雪那份父女之情,迪娜夫人不能不多考虑。
慕枫态度不明,她不能贸然告诉林清麦身世,让她的情感处于被动。
“今早瑾瑜打电话给我,说他父亲抢救过来了,但是醒过来的可能几乎为零,”迪娜夫人开口,惋惜的一直叹气。
就差一步,他们父女就相认了。
林清麦安静的坐在位子上,勉强打起精神:“迪娜阿姨,为了我的事让你为难了,我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我很难过,”
说着,林清麦红了眼眶。
录音笔没了,她妈妈留给她的白玉玦没了,知道她身世的慕枫现在成了植物人,关于她身世的所有线索一下子全都断了。
如果慕雪毁了她的玉玦,或者这辈子都不还给她,或者慕枫永远也醒不过来,很有可能,她再也没机会找到自己的亲人了。
当年,她为了从战爷爷手里拿回那块玉玦,她跟战妄隐婚,两年的婚姻她挣扎着,煎熬着,几次想过放弃,最后还是咬牙挺过来了。
唯一支撑她坚持下去的力量,是那她妈妈留给她的那块玦,是他外公去世前转达她妈妈留给她的那句话,还有她对亲情的渴望。
可是现在,全没了。
“小麦,生活要往前看,糟糕的事情先放一放,多想点开心的事情,九爷这么野痞的男人不是也被你收拾的服服帖帖的,生命里该出现的一定会出现,不会出现的强求不来,战家的人都那么疼你,他们也是你的亲人不是吗?”
对上迪娜夫人满眼心疼的眸子,林清麦眼泪不争气的滚落:“迪娜阿姨你说的对,爷爷姑姑苏御哥对我都很好,妄哥也很疼我,我不难过。”
说不难过,眼泪翻滚成花。
事情已经成定局,她只能被动接受,顾好眼前的事情,她得好好劝战妄不要跟慕家再起冲突,让爷爷跟姑姑放心。
她得赶紧确定她到底有没有怀孕,好好想想以后的生活该怎么继续下去。
她不能再跟慕雪那种女人无休止的内耗下去。
“走吧,跟我一起去医院看看慕家主,然后跟慕总碰个面。”
迪娜夫人拉着林清麦起身,这辈子不知道这对父女还有没有机会相认,趁着她还在,带林清麦再去看慕枫一眼。
林清麦知道,迪娜夫人还在为她的事情操心,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乖乖跟迪娜夫人去了医院。
医院住院部一间VIP病房里,林清麦看着病床上人事不知的慕枫,心里居然生出几分难过。
如果当时她没有转身回去拿手机,也许他也不会这样。
“瑾瑜,事情的前因后果我已经跟你解释过了,我相信小麦没有对你父亲做出那种大逆不道的事,”迪娜夫人站在慕枫的病床边,看向慕瑾瑜:“她的人品我可以保证,我不希望你们慕家的人对她产生不必要的误会。”
慕瑾瑜礼貌的开口,一如既往的绅士:“迪娜阿姨放心,没有证据,我不会对林小姐做什么。”
林清麦忍不住多看了慕瑾瑜一眼,慕瑾瑜不仅睿智,为人处世圆滑冷静还极其低调,能时刻控制住自己情绪的男人,真的很可怕。
“谢谢慕总理解,”林清麦礼貌开口。
两人没有逗留从病房出来,林清麦又看了眼时间。
出来时战妄只给了她两个小时,再不回去,那个祖宗又该生气了。
虽然不想惯着他那臭脾气,但是他现在瘸着一条腿,身边离不了人。
“你还有脸来?!”
走廊里声尖锐的女高音,林清麦抬头。
慕林指着她一边骂一边朝她冲了过来,那架势,恨不得当场活扒了她的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