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晃过，林希柚在咖啡店里勤奋肯干，深受店长的认可，也跟年轻同事们打成一片，但凡有大厦楼上维光咨询公司的外卖单，她都争取自己送。
同事们都笑她傻，放着外卖员不用，非要亲自跑一趟。但只有她自己知道，这是更能接近梦想的曲径。
只要跨进那道充满精英气息的大门，她就感觉浑身通了电，灌满一身干劲，回来工作得更加卖力，加倍弥补因外送而落下的工作，让同事们毫无微词的余地。
“希柚，又来楼上维光咨询公司的单子啦，这回是杜女士！”收银员钟晓清脆地喊道。
“晓晓，帮我下单一杯卡布奇诺。”林希柚快速收完桌上的甜品餐盘，奔向吧台，细致地打包装订，兴冲冲地奔进大厦。
林希柚熟门熟路地来到维光咨询公司的前台，礼貌地打招呼：“小姐姐，你好，我来送咖啡。”
年轻貌美的前台抬眸，看见那眼熟的脸和咖啡店工作服，热情笑道：“放这就行啦。”
林希柚并未照做，而是递上一杯卡布奇诺，诚恳地开口：“小姐姐，我之前来送外卖时，你总耐心回答我的疑问，请你喝杯咖啡。”
前台受宠若惊，不好意思地推脱着：“你太客气啦，我这人话多，就当朋友间闲聊几句。”
“那我也当请朋友喝杯咖啡喽？”林希柚眉眼弯弯，笑得真诚。
“这...”前台不好再推，笑盈盈接下，当场喝了一口，“那就谢啦，下次去你们咖啡店请你吃甜品噢。”
“哇塞，居然是我爱喝的口味！”她的甜美声线里夹着惊喜。
林希柚浅笑：“之前看小姐姐点咖啡时，偏爱这款，就另加了双倍奶泡。”
“哇，你好细心，爱了！叫我田甜就好啦，你呢？”
“我叫希柚。”林希柚露出友好的笑，提起手中的咖啡，坦诚相告来意：“田甜，这是杜经理点的咖啡，能不能让我送进去给她？我马上出来。”
田甜望着左手的卡布奇诺，犹豫了几秒，握起右手的拳头比手势：“加油喔！她的办公室在走廊右边第五间。”
林希柚欣喜道谢，按照田甜的提示，端着咖啡走向杜婷的办公室。
她按捺激动的心情，整理好仪容，轻叩敲门。
听到“进”，她才轻轻推门而入，“您好，这是您点的咖啡。”
忙于办公的杜婷并未抬头，随手一指：“放这。谢谢。”
林希柚照做放好，踟躇片刻，默守在原地。
“还有事？”杜婷察觉到异常，抬头看到眼前穿着咖啡店制服的姑娘时，眼底闪过疑惑，“你...”
林希柚连忙一步向前，“杜经理，我之前来参加过面试，您还劝我改行呢。”
杜婷仔细打量了一眼，有点印象了，是那个观察力不错的应届本科生。
她把视线落在工作服上，不免叹息，看来也跟众多年轻人一样啊，吃不了苦，受不得挫。
“这么快就改行了？”杜婷笑容极淡，后靠在座椅里，双手随意搭在扶手上。
林希柚被那深不可测的目光盯得发慌，她强装镇定地迎面回视，坚定地摇头回答：“不是的，才刚开始呢。”
杜婷抬手隔空比划了一下她身上的着装，“那你这是？”
“我想离你们近一点。”林希柚脱口而出，又觉得这话有点怪，红着脸小声解释。
“我的意思是...多接触一些精英白领，也能多学习积累一点经验...我的目标一直都是进入维光咨询，也每天在为之努力...”
杜婷眸光一转，淡淡反问：“每天努力着怎么把这杯咖啡送到我面前套近乎？”
她的目光寸寸冷凝，语气变得凌厉。
“可惜，你这些努力是无效的。最终选择留下谁，并不是我说了算。”
“另外，这里是论实力的殿堂，不是投机取巧的地方。”
那强大的气场和尖锐的批评，让林希柚大脑空白，一瞬无措地愣怔在原地。
她试图解释，又怕惹来误解，满脸写着焦急，心里憋着委屈，但还是选择沉住气，等杜婷情绪平稳后，才小声征求：“杜经理，能不能给我两分钟...”
杜婷不动声色地观察着林希柚，抬手示意。
“我在咖啡店打工，是为了先在海市生存下去，才有资格追求梦想。我知道...维光是个论实力的地方，所以一心想加入，因为我从未想走捷径，也没资本走捷径，唯有脚踏实地靠自己努力。”林希柚说得格外诚恳。
“杜经理，我不敢冒然来打搅您，今天为您送外卖的机会，是我守了一个月等来的，恳请您能给我一个完整面试的机会。”
“给我一个理由。”杜婷绷着嘴角的严肃，眼底隐过一丝赞赏，初出茅庐的新人，能在她的施压下，保持冷静思考和说话条理，至少抗压能力还行。
林希柚认真地回答：“学历是衡量一个人实力的标准之一，但绝不是唯一。”
“我一直在关注维光咨询的动态，昨天又放出了少数实习名额，可能是上个月招聘入职的高材生实习结果并不尽如人意，所以你们淘汰了部分人，再重新招人来顶替，直到优胜劣汰出最合适的人选。”
“也许我不是最优秀的，但我一定会努力变成最合适的！”
她一口气说完，抬眸撞上杜婷的审视目光时，原本的侃侃而谈瞬间破功，双手局促地捏着两侧衣角。
该不会猜错踩雷了吧...她仔细回想，之前和田甜闲聊时获取的碎片化信息...
正胡思乱想间，就听杜婷再次发问：“你认为，他们为何被淘汰？”
“这...”林希柚支吾片刻，如实直言：“我不了解实情，不好瞎说。”
“你刚不是瞎说的头头是道？”杜婷嘴角挂起一丝笑意。
林希柚一噎，赧然垂头。
杜婷端起咖啡抿了一口，点拨道：“他们以为咨询师光鲜亮丽，是飞在云端的精英。真正踏入这圈才会明白，是舟车劳顿的奔波，是踩在泥地里的工具人。”
工具人？林希柚不敢追问喻义，默默记下这话。
杜婷见林希柚毫无反应，轻咳了一声，保持高冷：“咖啡不错。”
“啊？”
这跳脱的节奏让林希柚差点没跟上，她短暂迷糊后，瞬间领悟，激动得语无伦次：“我面试？简历！我马上去投。”
“能否说服面试团，取决于你自己的能力。”
林希柚按捺心头狂喜，连连鞠躬道谢：“谢谢杜经理！也特别感谢您当初让我改行的激励，让我更加坚定要入这行！谢谢您的教诲！”
杜婷不自然地捋了捋发丝，扯着嘴角颔首示意。
她当时真在劝退，要不是眼前人的态度过于诚恳，她差点揣摩为对方在说反话。
“杜经理，那您忙，我一定会好好准备的！”
林希柚边道谢，边倒退着出门，兴冲冲地回咖啡店重投简历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