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薄雾尚未完全散去，燕岭坊市的街道上已经渐渐有了人烟。项凡依旧是那副寻常散修的打扮，来到坊市边缘自己常去的那个角落，熟练地铺开一块兽皮，将一叠叠绘制好的驱邪符、洁身符和疾走符分门别类摆放整齐。
“修炼，果然是个烧钱的无底洞啊。”他心中再次感叹。三个月清静修炼，那七百多块灵石，加上后续制符卖符的零星收入，如今又只剩下不足五十块，制符的朱砂符纸也消耗殆尽。若非他有神识空间辅助，制符成功率远超常人，恐怕早就撑不下去了。
“驱邪符，上等品质的驱邪符！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家中常备，邪魔不侵！”项凡清了清嗓子，有气无力地吆喝了两声。他这人不好面子，为了灵石，吆喝几声也不算什么。
不多时，一个面容黝黑，身形干瘦的中年散修在他摊位前停下了脚步，目光在那些驱邪符上逡巡。此人修为约莫炼气三层，身上带着一股淡淡的土腥味，像是常年在外奔波的冒险修士。
“道友这驱邪符，怎么卖？”中年散修拿起一张驱邪符，指尖摩挲着符纸上流畅的朱砂痕迹，感受着其中蕴含的纯净灵力。
项凡眼皮抬了抬：“上等驱邪符，一张三块下品灵石，十张二十八块。”
中年散修眉头一挑：“道友，你这价格可不便宜啊。寻常的驱邪符，两块灵石便能买到。你这虽说是上等，但二十八块十张，也太贵了些。”
项凡心中暗笑，这驱邪符本就是三块灵石一张的市价，他报二十八块十张，已经是优惠了。他也不急，慢悠悠地说道：“道友此言差矣。我这驱邪符，乃是精心绘制，用料上乘，效果非凡。寻常驱邪符，或许只能对付些游魂野鬼，我这符，便是遇上些许年头的厉鬼，也能让它忌惮三分。一分钱一分货，道友若是想买便宜的，前面摊位多的是。”
中年散修闻言，脸上露出一丝意动。他常年在坊市外的荒山野岭讨生活，最是清楚那些阴邪之物的难缠。一张效果好的驱邪符，关键时刻可是能救命的。
他沉吟片刻，道：“道友，二十五块灵石，我买十张，如何？”
项凡摇了摇头：“二十八块，少一块不卖。道友若诚心要，我再送你一张洁身符，如何？我这洁身符，效果也是顶呱呱的。”
中年散修盘算了一下，二十八块灵石买十张上等驱邪符，外加一张洁身符，倒也还算划算。他咬了咬牙：“好！就要十张！不过，灵石我得先看看你的符。”
“请便。”项凡做了个请的手势。
中年散修仔细检查了十张驱邪符，确认都是灵光充盈的上品，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从储物袋中摸出二十八块下品灵石递给项凡。
项凡接过灵石，神识一扫，眉头微不可察地一蹙，从中挑出两枚，递还给中年散修：“道友，这两枚灵石，灵气似乎有些不足，还请换两枚。”
中年散修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尴尬，干咳一声，倒也没多说什么，迅速从储物袋中又摸出两枚灵石换上，这才将符箓收好，匆匆离去。
项凡看着对方的背影，心中冷哼一声。这种在交易中夹杂劣质灵石的手段，在散修中并不少见，若是不留神，便会吃个暗亏。
一个上午的时间晃晃悠悠地过去，生意却不怎么好，只卖出去了三十五张各式符箓，入账百十来块灵石。闲暇之余，项凡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本略显陈旧的兽皮册子，津津有味地翻阅起来。这册子是他前几日在坊市旧书摊上淘来的，名为《轻身术详解》。
轻身术，顾名思义，是一种能让身体变得轻盈的法术。这本《轻身术详解》中记载，此术修炼到高深处，不仅能大幅提升奔跑速度，还能让人从高处坠落时如鸿毛般轻盈落地，不受损伤，更能轻易避开一些地面陷阱。最让项凡心动的，是书中提到，将轻身术与自身灵力巧妙结合，甚至能在空中短暂滑翔一段距离！
“这可真是个好东西！”项凡越看眼睛越亮。对于他这种凡事靠自己的散修而言，打不过就跑是基本素养。这轻身术若是练成，无疑能极大提升他的生存能力，无论是追击敌人还是逃命，都大有用处。尤其是那短暂滑翔的能力，在某些特定环境下，简直是神技。
就在项凡沉浸在《轻身术详解》的玄妙中时，坊市街道的尽头忽然传来一阵不小的骚动。只见几名身着坊市执法队服饰的修士正高声开道，引着一行人气势汹汹地走了过来。
为首的是几名身着统一青色云纹法袍的年轻修士，男女皆有，个个神情倨傲，目不斜视。他们腰间都悬挂着一柄精致的灵剑，剑柄上刻着古朴的“灵剑”二字。这些人修为最低的也是炼气中期，其中更有两名青年，气息沉凝，赫然已是炼气后期！
在他们身旁，几名平日里在坊市中颇有威严的管事，此刻却都是一副点头哈腰、满脸谄媚的模样，小心翼翼地陪同着，不时低声介绍着什么。
“是灵剑宗的内门弟子！”
“乖乖，好大的派头！你看他们那法袍，那灵剑，都不是凡品啊！”
“那是自然，灵剑宗可是咱们这一带的大宗门，这些内门弟子，哪个不是天之骄子？”
周围的散修们纷纷退避到街道两侧，低声议论着，看向那些灵剑宗弟子的目光中，充满了敬畏、羡慕，或许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嫉妒。
项凡也收起了兽皮册子，混在人群中，默默观察着。他清晰地感受到那些宗门弟子身上散发出的强大自信，以及那种久居上位者才有的从容与傲气。这与他们这些挣扎在底层的散修，简直是云泥之别。
“这便是宗门弟子么？果然气派非凡……”项凡心中暗道，“与他们相比，自己这点修为，这点家当，简直不值一提。何时，自己才能如他们这般，昂首立于人前？”
修仙之路，果然还是要有大靠山，有充足的资源，才能走得更远。
那群灵剑宗弟子并没有在坊市外围过多停留，很快便在坊市管事的引领下，朝着中环区域，乃至更核心的内环区域行去。想来，他们此行要么是有什么要事，要么便是来坊市采买一些宗门内不便获取的特殊资源。
直到那群人的身影消失在街道拐角，周围压抑的气氛才渐渐松缓下来。
项凡摇了摇头，将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甩出脑海。羡慕归羡慕，但他更清楚，自己现在要做的，还是脚踏实地提升实力。
眼看日头偏西，今日的生意也差不多了，项凡便收了摊，将剩余的符箓和刚赚取的灵石小心收好，又去采购了一批新的符纸和朱砂，这才不紧不慢地返回自己的竹林小院。
回到小院，激活了厚土龟甲阵，隔绝了外界的一切窥探，项凡这才彻底放松下来。他没有立刻开始制符或修炼功法，而是迫不及待地拿出了那本《轻身术详解》，准备尝试修炼这门新的法术。
按照书中所述，轻身术的入门并不算难，关键在于对自身灵力的精妙操控，以及对身体平衡的把握。
项凡盘膝坐在院中，凝神静气，按照法诀引导体内灵力，在特定的经脉中运转。丝丝缕缕的灵力如同轻纱般覆盖在他的双腿和脚底。
“起！”项凡心中默念法诀，双腿微微发力。
下一刻，他只觉身体猛地一轻，仿佛卸掉了千斤重担，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上飘起。
“噌！”
他竟一下子蹿起了五丈多高，几乎要撞到院子上方的龟甲护罩！
“我靠！”项凡心中一惊，初次施展，完全没料到效果如此猛烈。他只觉身体轻飘飘的，如同断了线的风筝，完全无法控制方向和平衡。
紧接着，地心引力开始发挥作用，他手舞足蹈地从空中坠落下来。
“嘭！”
一声闷响，项凡结结实实地摔了个屁股墩，虽然有灵力护体，又有炼气四层的肉身强度，不至于受伤，但那滋味也绝不好受。
“咳咳……这玩意儿，比想象中难控制啊。”项凡龇牙咧嘴地从地上爬起来，揉了揉发麻的屁股。
他不信邪，再次运转法诀。这一次，他小心翼翼地控制着灵力的输出。
身体再次变得轻盈，缓缓离地。项凡努力控制着身体的平衡，双脚在离地半尺的空中轻轻一点，身体便向前飘出数尺。
“有点意思了！”他眼中闪过一丝兴奋。
经过最初的几次狼狈尝试，项凡渐渐摸到了一些窍门。他不再追求一下子跳得太高，而是专注于身体的平衡和灵力的细微操控。
半个时辰后，他已经能够较为熟练地施展轻身术了。只见他在小院中快速奔跑起来，每一步踏出，都仿佛踩在棉花上，身体轻盈得不可思议，速度比之前快了何止一倍！带起点点尘土，身形如同一道淡淡的虚影。
“爽！”项凡感受着风驰电掣般的速度，心中畅快淋漓。
然而，当速度提升到极致时，他却感到一股巨大的风阻迎面扑来，吹得他衣衫猎猎作响，面皮都有些生疼，呼吸也变得有些不畅。
“看来，速度太快，这风阻也是个问题。”项凡停下脚步，微微喘息。他想起《轻身术详解》中提到，一些高阶的轻身术或者配合特定的法衣，可以有效减小风阻。
“回头得留意一下，看看有没有带避风或者减小风阻神通的法衣。”项凡暗暗打定主意。一件好的法衣，不仅能提供防御，还能附加各种实用的神通，只是价格嘛……肯定不便宜。
夜色渐深，项凡结束了轻身术的练习，虽然灵力消耗了不少，但掌握了一门新法术的喜悦却让他精神奕奕。他习惯性地施展了一遍探灵术，确认小院周围并无任何恶意窥探，这才安心地走进静室，准备开始今夜的修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