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眠。
项凡躺在床上，翻来翻去，脑海中想起中年符师偷袭以及自己反杀的画面。毕竟是第一次杀人，那种生死一线的紧绷感，让他心有余悸。
他索性起身，点亮了那盏昏暗的油灯。从储物袋中出十余张空白符纸，两瓶符砂，还有那支笔杆上刻着细密聚灵符文的符笔。
“这符笔，比我那根破烂货强多了。”项凡拿起符笔，注入一丝灵力，笔尖顿时泛起淡淡的灵光。
有了好工具，自然要是要开干。他铺开符纸，研好朱砂，开始绘制洁身符。
一张，两张……成功率竟出奇的高！
直到窗外透进第一缕晨曦，项凡才揉了揉有些发胀的眉心，停了下来。看着桌上那一小叠泛着微弱灵光的洁身符和疾走符，自言自语的说“集市应该快开了”。
坊市易主，落叶宗既然张贴了安民告示，承诺减免赋税，那今日的坊市，定然会比往日更加热闹。
项凡将绘制好的符箓仔细收好，又从储物袋中翻出一些零碎物件——那是从之前那三个倒霉的蒙面人身上搜刮来的，几件看不出名堂的低阶法器残片，几块成色普通的矿石，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符纸、丹药瓶子，虽然不值钱，但聊胜于无。连同那中年符师用过、但品质尚可的旧制符工具，他也一并打包，准备摆摊碰碰运气。
用过早食，便朝着坊市中心走去。
正如他所料，今日的坊市，人头攒动，热闹非凡。
街道两旁，挤满了各式各样的摊位。有散修将自己采摘的灵草、猎杀的妖兽材料铺在地上叫卖；有散修拿出积攒多年的低阶法器、丹药寻求交换；甚至还有些凡人，也挑着担子，贩卖着一些修士日常所需的吃食和用具。
只是，巡逻的修士，从清溪谷的弟子，换成了落叶宗修士。
路过东大街一个豆腐摊时，一阵喧闹吸引了他的注意。
“老李头，恭喜恭喜啊！”
“你家闺女可真有出息，竟然被仙师看中，收为落叶宗的外门弟子了！”
“以后可就是仙家的人了，前途无量啊！”
只见一个卖豆腐的老汉，此刻正被一群街坊邻居围在中间，满脸红光，笑得合不拢嘴。他身旁站着一个约莫十二三岁的小姑娘，荆钗布裙，面容清秀，此刻正有些羞涩地低着头，但眼中的喜悦与憧憬却怎么也掩饰不住。
“多谢各位街坊捧场，多谢各位吉言！”老汉拱着手，嗓门洪亮，“小女能有这等仙缘，也是托了落叶宗仙师们的福！以后，这豆腐摊，怕是不做喽！”
人群中发出一阵善意的哄笑。
项凡看着这一幕，心中微微一动。灵根，资质……这些玄之又玄的东西，对一个凡人家庭而言，不啻于一步登天。而自己呢？空有两世记忆，在这修仙路上，依旧步履维艰。他暗自叹了口气，这便是修仙界的现实，赤裸裸，却也最真实。
坊市中心，原本三大商会所在的十字街口，此刻已是一片狼藉。千金阁已成废墟，清溪商会和付氏商会也大多化为断壁残垣。落叶宗的修士已经将这片区域封锁起来，禁止任何人靠近摆摊，显然是要重新规划。
项凡没有去凑热闹，而是继续在东大街溜达，最终在一个相对偏僻，但人流量还算过得去的墙角处，寻了个空位，从储物袋拿出布巾铺在地上，把符箓和那些杂物一一摆放出来。
刚支上摊位没多久，就有散修上前问价。
“道友，这洁身符怎么卖？”一个身着灰色短打，风尘仆仆的散修首先停下了脚步。
“一张灵石两张，概不还价。”项凡言简意赅。昨夜坊市大乱，洁身符这种消耗品，需求量只会更大。
那散修显然也明白这个道理，并未多言，直接掏出灵石：“来四张。”
生意就这么开张了。
项凡的摊位前，很快就围拢了不少人。
“疾走符，五块灵石一张，保你脚下生风，逃命追敌必备！”
“上好的空白符纸，朱砂，还有这支符笔，打包便宜卖了，只要五十灵石！”
“瞧一瞧看一看嘞，低阶法器残片，回炉重炼的好材料，还有这几块黑铁矿，便宜处理了啊！”
洁身符、疾走符这种低阶实用符箓，本就是硬通货，很快便被抢购一空。
而那些从蒙面人和中年符师身上缴获的杂物，项凡也懒得仔细分辨价值，一股脑儿地摆出来，喊了个打包价，竟也被一个看起来像是炼器师的修士给收走了。连那套旧的制符工具，也被一个囊中羞涩的年轻符徒给买下。
不到一个时辰，项凡带来的东西便销售一空。
他掂了掂储物袋，里面又多了七十多块下品灵石，项凡心里美滋滋的。
“该去弄柄趁手的法剑了。”项凡摸了摸下巴，之前的战斗让他深刻体会到，指尖剑芒虽利，但消耗太大，若有一柄飞剑配合《青柔剑诀》，威力定能倍增，也能节省不少灵力。
东大街有一家“铸器堂”，在炼制法器的小店中还是挺出名的。
项凡径直来到铸器堂。店铺不大，里面却叮叮当当响个不停，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金属灼烧和矿石的气味。
“客官，要点什么？”柜台后，一个十五六岁的学徒放下手中的笔墨，向项凡走了过来。
“我想订制一柄飞剑，或者看看有没有合适的成品。”项凡开门见山。
学徒闻言，脸上露出一丝为难之色：“客官，不瞒您说，订制法器……最近怕是不行了。”
“哦？为何？”项凡眉头一挑。
“唉，您有所不知。”学徒叹了口气，“前几日落叶宗和清溪谷大战，把坊市通往西边黑石山脉的矿道给打塌了大半。那黑石山脉，是我们小溪坊市周边最主要的灵铁矿产地。如今矿道一塌，灵铁矿的供应就断了。没有足够的灵铁，我们师傅空有手艺，也炼制不出法器啊。”
“那成品呢？”项凡追问。
学徒苦笑道：“成品倒是有几件，但都是些寻常货色，品质一般。而且因为灵铁短缺，价格也比往日贵了两三成。若是客官您想要好一些的，怕是只能等了。落叶宗那边说会尽快修复矿道，但谁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去……”
项凡听完，心中不由郁闷起来，灵铁矿供应出了问题？这可不是个好消息。意味着不仅是铸器堂，恐怕整个小溪坊市的法器供应都会受到影响，价格水涨船高是必然的。
难道，自己又要去鬼市淘换那些来路不明的二手货？项凡有些郁闷，好不容易攒了点灵石，想买件称心如意的法器，怎么就这么难呢？
他告辞了学徒，走出铸器堂。
“只能先看看二手货，或者……先去西大街看看吧。”项凡开始盘算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