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凡的心情有些复杂。
进入西境这短短一个月,他手上新添的储物袋,比过去几十年加起来的都多。
这片贫瘠的土地上,修士们似乎都将“杀人夺宝”四个字刻进了骨子里。
起初他还觉得新鲜,现在只剩下无奈和郁闷。
照这个趋势下去,自己辛辛苦苦炼丹制符,赚的灵石还没“捡”来的多。
这让他对自己的人生规划,产生了一丝小小的动摇。
难道打家劫舍,才是修仙界的康庄大道?
他摇了摇头,将这危险的念头甩出脑海,自己可是正经修士。
身后那道若有若无的气息,已经跟了他百里。
耐心真好。
项凡眼中闪过一丝冷意,身形一转,朝着下方一处荒凉的乱石峡谷落去。
他刚一落地,连脚步都没站稳,一道阴冷的声音便从身后传来。
“小子,跑啊,怎么不跑了?”
项凡转过身,只见一名身着天蓝色道袍,面容清瘦,留着一撮山羊胡的道人,正负手悬于半空,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如同在看一只待宰的羔羊。
“道友跟了我一路,想必是辛苦了。”项凡神色平静,仿佛没看到对方眼中的杀意。
“辛苦?待会儿取了你的储物袋,就不辛苦了。”清瘦道人咧嘴一笑,笑容中满是凶厉,“小子,给你个机会,自己把东西交出来,我让你死得痛快点。否则,定叫你尝尝神魂被千刀万剐的滋味,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项凡打量着他身上的道袍,样式与之前在阳鹿坊市外遇到的那些修士如出一辙。
“擎天宫的人?”
清瘦道人眉毛一扬,颇为自得:“算你有点眼力。既然知道本座来自擎天宫,就该明白,这西境之内,还没有我擎天宫拿不到的东西!”
话音未落,一股磅礴的威压轰然降临!
筑基后期的真元毫无保留地鼓荡开来,卷起地上的碎石沙尘,形成一股小型风暴。
清瘦道人见项凡在这股威压下依旧面不改色,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化为更加浓烈的贪婪。
能无视他的威压,这小子身上绝对有好宝贝!
“敬酒不吃吃罚酒!”
道人冷哼一声,手腕一翻,一盏巴掌大小,造型古朴的青铜小钟出现在掌心。
“小子,能死在本座的乱魂钟下,也算是你的福气!”
他狞笑着,对着项凡轻轻一摇。
“铛——!”
一道无形的音波,肉眼不可见,却仿佛一柄重锤,狠狠砸在了项凡的识海之中!
嗡!
项凡只觉得脑袋一阵剧痛,眼前发黑,元神都仿佛要被这钟声震散!
好霸道的神识攻击法器!
清瘦道人见项凡身形晃动,眼神变得迷茫,脸上的笑容愈发得意。
这乱魂钟,可是他压箱底的宝贝,死在这钟下的筑基修士,没有十个也有八个。
然而,他得意的笑容仅仅维持了一瞬,便僵在了脸上。
只见项凡那迷茫的眼神,在短短一息之内,便重新恢复了清明,甚至比之前更加冰冷!
怎么可能?!
清瘦道人心中大骇,正欲再次催动乱魂钟。
可项凡的动作比他更快!
“聒噪!”
项凡眼中寒芒一闪,并指如剑,掌心之中,一道刺目的电光骤然亮起!
“噼啪!”
一道婴儿手臂粗细的金色雷霆,裹挟着毁灭性的气息,如同一条狂暴的雷龙,后发先至,瞬间跨越了数十丈的距离!
掌心雷!
清瘦道人瞳孔猛缩,一股致命的危机感笼罩全身。他想躲,可那雷霆的速度实在太快,快到他连催动护身法罩都来不及!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响彻峡谷。
金色的雷霆精准无比地劈在了他持着乱魂钟的右手上。
焦糊味弥漫开来,他的整条右臂变得漆黑一片,血肉模糊,森森白骨清晰可见。
“铛啷!”
那盏青铜小钟也脱手而出,朝着地面坠落。
项凡眼神一凝,虚空一抓,一股吸力凭空产生,那正要落地的乱魂钟瞬间改变方向,化作一道流光,稳稳地落入他的手中。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快到极致!
清瘦道人捂着断臂,疼得面容扭曲,又惊又怒地看着项凡:“你……你……”
项凡掂了掂手里的乱魂钟,触感冰凉,上面还残留着对方的法力印记,但他毫不在意。
他抬眼看向清瘦道人,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这玩意儿,是这么用的吗?”
说着,他将一股精纯至极的真元,猛地灌入乱魂钟内!
嗡!
古朴的钟体上,一道道玄奥的符文瞬间亮起,散发出比之前强盛数倍的灵光!
“铛——!!!”
项凡狠狠一摇!
一道比之前浑厚、霸道十倍不止的钟声,轰然炸响!
这一次,音波不再是无形,而是形成了肉眼可见的透明涟漪,朝着四面八方席卷而去!
首当其冲的清瘦道人,连惨叫都没能发出一声,双眼瞬间翻白,整个人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从半空中直挺挺地栽了下来,抱着脑袋在地上疯狂打滚,口中发出野兽般的嘶吼,七窍之中,鲜血汩汩流出。
同一件法器,在项凡手中,发挥出的威力,竟是天壤之别!
项凡冷漠地看着在地上抽搐的道人,直到对方的气息萎靡到了极点,神智都快要崩溃,他才停下了催动法器。
他走上前,一脚踩在对方的胸口,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
“现在,我们可以好好聊聊了?”
半刻钟后,在一处更加隐蔽的山洞里。
项凡随手布下几个隔绝气息的阵盘,将已经奄奄一息的清瘦道人扔在地上。
“道友饶命!道友饶命啊!”
先前还不可一世的道人,此刻涕泪横流,哪里还有半点高人风范,“小人严缺,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道友!求道友给个痛快,小人……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那荡魂之苦,他这辈子都不想再尝第二次了。
“李家,有你们的内应?”项凡开门见山。
严缺身体一颤,连忙道:“是!是!李家有人暗中给我们传讯,说族中来了一个疑似‘罪修’的外来者,身怀重宝,我们这才派我前来查探……”
他又急忙补充道:“道友明鉴,我擎天宫不过是金丹宗门,势力有限,不可能在西境遍布眼线。但……但我宫的上宗,耳目却遍及西境各处。小的斗胆猜测,道友……道友莫非就是前些时日,在阳鹿坊市外大开杀戒的那位高人?”
严缺一边说着,一边悄悄地将仅剩的左手,探向自己的储物袋,动作极其隐晦。
项凡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他的脸,嘴角却泛起一丝玩味的笑意。
“哦?还有力气耍花样?”
话音未落,一道璀璨的金色剑光一闪而逝!
噗嗤!
严缺的左臂齐肩而断,鲜血喷涌而出!
他手中的动作戛然而止,一枚刚刚从储物袋中取出的血红色符箓,也随之掉落在地。
“啊!”
严缺再次发出杀猪般的嚎叫,惊恐地看着项凡。
项凡看都没看他,只是屈指一弹,那枚血红色的符箓便被一股柔和的力道卷起,飘到了他的掌心。
看到这一幕,严缺脸上的痛苦和惊恐,瞬间被一种极致的骇然所取代!
他甚至忘记了双臂的剧痛,死死地盯着项凡手中的符箓,声音都在颤抖:“你……你竟然敢直接用手拿?!”
“你不是西境的修士!你绝对不是!”
项凡把玩着手中这张质地非凡,符文诡异的符箓,饶有兴致地问道:“此话怎讲?”
“这是‘爆血符’!”严缺的眼神如同见了鬼一般,“此符乃是上宗赐下,专门用来对付我们这些人的!只要被符箓的气息沾染,就会引爆我们体内常年累月积攒的赤血魔气,连神魂都会被腐蚀殆尽!你……你竟然毫发无伤!”
西境修士,因天地灵气混杂魔气,修为越高,体内积攒的赤血魔气就越重,这既是力量的来源,也是致命的枷锁。
而项凡能直接接触此符,只有一个解释——他体内,根本没有一丝一毫的赤血魔气!
项凡闻言,心中恍然。
原来如此。
难怪他总觉得西境修士的法力气息有些古怪,带着一股说不出的暴戾和驳杂。
他看着手中这张被严缺视作催命符的“爆血符”,眼中闪过一丝冷冽的光芒。
他抬起头,看向面如死灰的严缺,声音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现在,给我好好讲讲。”
“什么是‘罪修’?”
“擎天宫,或者说你们的上宗,为何要对‘罪修’赶尽杀绝?”
“还有这张‘爆血符’,如此精妙的手段,又是出自何方神圣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