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达一年多的闭关，不仅让项凡的修为踏入了新的天地，也让他腹中空空，升起一股凡人才有的、强烈的饥饿感。
他想吃东西，吃很多灵气充裕的灵食，将这空虚感彻底填满。
神识扫过储物袋，里面还静静地躺着七万多枚灵石。这笔巨款，足以让任何炼气期修士疯狂，也足以让初入筑基的他，拥有十足的底气。
有钱，心里不慌。
项凡牵着李秋荷的手，漫步在靖洋坊市的街道上。
许是坊市一年一度的大拍卖会临近，街上的修士比一年前多了数倍，摩肩接踵，热闹非凡。其中不乏一些气息沉稳的修士，身边同样跟着或娇俏、或妩媚的女伴，引来旁人艳羡的目光。
项凡侧头看着李秋荷，她正好奇地打量着两边店铺里琳琅满目的商品，脸上洋溢着纯粹的开心。他心中一片安宁。
两人走走停停，很快来到一条栽满柳树的江畔。
微风拂过，柳絮轻扬，江面波光粼粼。此情此景，触动了项凡心中深埋的记忆。
“春风又绿江南岸……”他下意识地轻声念道。
“哥哥，这里是江北呀。”李秋荷仰起头，清澈的眼眸里带着几分不解。
项凡闻言一怔，随即失笑。他没有解释，只是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将这个只属于自己的秘密，重新藏回心底。
他的目光，落在江边一艘格外气派的三层画舫上。朱红的船身，飞扬的檐角，船头悬挂着一块黑底金字的牌匾——回味舫。
“就去那儿。”
画舫门口，一名伙计见到二人走来，目光在他们身上一扫，先是打量，随即脸上堆满了热情的笑容，快步迎了上来。
“二位客官，里边请！”
伙计引着他们踏上画舫，一边走，一边不动声色地观察着项凡。当察觉到项凡身上那若有若无、却远超炼气期的沉稳气息时，他的腰弯得更低了些，恭敬地传音道：“前辈，楼上雅间已经备好。”
一声“前辈”，让项凡心中泛起一丝微妙的舒爽。
这不单单是一个称呼，更是一种身份的象征，一道将他与过去彻底隔开的鸿沟。
穿过装潢考究的大堂，堂内数十名正在用餐的炼气期修士，几乎在同一时间停下了筷子。一道道混杂着惊疑、敬畏、羡慕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在了项凡身上。
被这么多人注视着，项凡非但没有不适，反而有种前所未有的畅快。曾几何时，他也是这其中的一员，用这样的眼神，仰望着那些高高在上的筑基真修。
然而，这股得意的情绪只持续了短短一瞬，便被他强行压了下去。
他心中默念冰心诀，告诫自己戒骄戒躁。筑基，不过是仙路的起点，前路漫漫，道阻且长，决不能沉溺于这虚无的尊崇感中。
心念电转间，他的神情已恢复古井无波。
雅间临江，视野极佳。
伙计极为熟练地报上了一长串菜名。
项凡大手一挥，点了足足十八道两人都爱吃的菜肴，随后便揽着李秋荷，一边欣赏着窗外的江景，一边时不时地逗弄她一番，引来阵阵娇嗔。
可左等右等，一炷香的时间都过去了，茶水续了两遍，桌上依旧空空如也，连一道凉菜都未曾上来。
项凡的眉头，渐渐皱了起来。
他刚刚突破，本想好好庆祝一番，却遇到这种事，心中不免生出一丝怒意。
他唤来伙计，声音已经冷了几分：“怎么回事？我点的菜呢？”
说话间，他刻意泄露出了一丝筑基期的气息。
那伙计刚踏入雅间，脸上的笑容便瞬间僵住，整个人如坠冰窟，双腿一软，竟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牙关打颤，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就在这时，一道醇厚沉稳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小六，没你的事了，退下吧。”
话音未落，一名身着华服，留有三缕长须的儒雅中年人，缓步走了进来。他先是对着项凡拱手一礼，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歉意。
“在下覃斯贺，是此间主人。方才后厨出了些意外，不慎波及了为道友准备的食材，并非有意怠慢，还望道友海涵。”
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让人挑不出半点毛病。
覃斯贺接着说道：“为表歉意，今日道友所点的十八道菜，可随意更换，所有花销，全由小店一力承担。只求道友消消气，莫要因此坏了兴致。”
项凡闻言，不由地多看了这覃斯贺一眼。
这赔礼，未免也太重了些。
仅仅是上菜慢了，就要全单免付？事出反常必有妖。
项凡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对方，同样拱了拱手：“覃老板客气了。若是有别的事，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这么绕来绕去，这顿饭，我怕是吃不舒坦。”
覃斯贺抚须大笑起来，眼中闪过一抹赞赏。
“道友果然是明白人！倒是在下唐突了。”
他收敛笑容，神色一正，再次拱手道：“在下斗胆，想请道友入我覃家，担任客卿一职，不知道友意下如何？”
原来是招揽。
项凡心中了然。一个无门无派的散修，初入筑基，根基未稳，确实是各大修仙家族最喜欢招揽的对象。
他沉吟片刻，决定先亮一亮自己的价值，好为接下来的谈判争取更多筹码。
“我出身圣灵宗。”他平淡地说道，“另外，我还是个符师。”
见覃斯贺眼中精光一闪，项凡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一阶上品的金光符，我已能稳定炼制。覃老板若是只想寻个普通修士碰碰运气，那便不必开口了。”
圣灵宗！
符师！
还能稳定炼制一阶上品符箓！
覃斯贺心头剧震，看向项凡的眼神彻底变了。
他本以为项凡只是个走了大运的散修，没想到来头这么大！圣灵宗虽然分崩离析，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其功法传承绝非寻常宗门可比。更重要的是，一阶上品符师！这在任何地方，都是能被奉为座上宾的人才！
他的呼吸，不由得急促了几分。
“原来是圣灵宗的高人，失敬，失敬！”覃斯贺脸上的笑容愈发真诚，心中迅速盘算起来。
片刻后，他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郑重地说道：“既然道友是符道高人，那在下也不藏着掖着了。我覃家，愿以一张二阶下品‘飞行符’的完整制法，聘请道友为我覃家客卿，为期五年！道友，意下如何？”
二阶符箓的制法！
还是用途最广的飞行符！
项凡表面平静，内心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这东西的价值，根本无法用灵石衡量！是足以让一个修仙家族兴盛百年的核心传承！
这覃家，好大的手笔！
他强压下心中的激动，知道对方开出如此天价，所求之事，也绝不简单。
他迎着覃斯贺那充满期盼的目光，缓缓开口，声音听不出喜怒。
“五年的客卿，需要我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