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六名元家修士阵旗一转,原本将鸠击血尸困得死死的灰色风墙,竟轰然调转方向,如同一张吞天巨口,朝着项凡当头罩下!
风墙一散,鸠击血尸顿时脱困。
然而,此刻的它再无半分之前的凶威。
它浑身布满深可见骨的伤痕,一条手臂齐肩而断,另一条左臂也只剩下半截,胸腹处一个碗口大的血洞前后通透,几乎找不到一块完好的皮肉。显然在阵中被消磨得极其凄惨。
鸠击残存的独眼中闪过一丝后怕,看着那六名人修居然舍弃自己,去围攻另一个更显年轻的人修,心中暗骂人族修士真是越来越离谱。
它不敢再有丝毫停留,这些人族筑基修士的手段层出不穷,一个比一个狠,再留下来,怕是真的要被彻底磨灭。
必须尽快夺舍!
它的目光,瞬间锁定在了不远处那个孤身一人的女修身上。
就是她了!
鸠击心中狂喜,当即化作一道血影,带着腥风扑向元倪。
只要施展妖灵夺魂大法,占据这具肉身,再以秘法将其妖化,假以时日,未必不能重修回化形妖王之境!
面对气势汹汹扑来的血尸,元倪俏脸上却没有半分惧色,反而闪过一丝冷笑。
她从怀中取出一物,那是一根通体灿金,细如指节的绳索。
绑灵绳!
此乃元家老祖仿照灵宝“捆仙索”炼制的一次性灵器,是她此行最大的底牌!
“绑!”
元倪一声清叱,法力注入其中。
那金索仿佛活了过来,如一条金色游蛇般探出,飞出不过数尺,便凭空消失不见。
鸠击只觉眼前一花,下一刻,身上便猛地一紧,一圈圈金色的绳索不知何时已将它牢牢捆住。
它越是挣扎,那金绳收得越紧,勒得它体表的死气嗤嗤作响,冒出阵阵黑烟。
“啊——!”
鸠击发出凄厉的哀嚎,它发现自己不仅无法施展妖灵夺魂大法,就连体内的死气都被彻底禁锢,仿佛一潭死水,再也无法调动分毫。
元倪见状,总算松了口气,急忙将目光投向另一边的战局。
这一看,她的一颗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只见那灰色风墙还未完全合拢,项凡的身影便在其中几个诡异的节点上连踏数步,整个大阵的运转为之一滞。
而就是这片刻的迟滞,项凡的身形如鬼魅般穿梭,金阳灵剑带起道道残影。
“噗!噗!”
两声闷响,两名元家修士的头颅冲天而起,脸上还带着布阵时的专注。
不过短短几个呼吸,那六名在她看来足以困杀任何筑基后期的修士,竟只剩下了两人还在苦苦支撑!
“废物!一群废物!”
元倪气得浑身发抖,恨声咒骂。
她怎么也想不通,六人结成六合束身阵,怎么会连拖住对方片刻都做不到!
她却不知,项凡本身就是一名阵法师,这六合束身阵在他眼中虽然精妙,但破绽同样明显。他根本无需硬抗,只需踩在对方布阵的节点上,便能轻易破坏阵法的运转,逐个击破。
解决了最大的威胁,项凡的目光再次锁定在宁长啸身上,攻势比之前更加猛烈,仿佛体内的真元无穷无尽。
十几道金色的掌心雷如雨点般砸落,炸得宁长啸体表的护体罡气摇摇欲坠。
玄阳法剑术催动到极致,剑光如瀑,连绵不绝。
青溪鉴悬于头顶,清光洒下,形成一道道水波涟漪,将宁长啸偶尔的反击尽数化解。
宁长啸被打得节节败退,心中叫苦不迭。
他堂堂玄修,肉身强横,本该是越战越勇,可对方的攻势却如狂风骤雨,根本不给他半点喘息之机。
更让他憋屈的是,项凡的防御也极为惊人。头顶有那面古怪的水光宝鉴,身上还有一层凝若实质的星辰罡气,偶尔以伤换伤,自己一拳打过去,对方只是闷哼一声,转眼间气息便恢复如常。而对方一剑斩来,自己就得添上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蛟豹旗更是化作一道龙虎虚影,凝成灵障,护在他身侧,让他连近身的机会都找不到。
“轰!”
又一次硬拼,宁长啸只觉经脉中的真元运转一滞,回气不及,露出了一个致命的破绽。
就是现在!
项凡眼中寒芒爆闪,身形一晃,移星步与扯星术同时施展!
他半躲半抗,硬生生用肩膀接了宁长啸一记拳罡,喉头一甜,强行将涌上的鲜血咽下。
而他手中的金阳灵剑,却如潜龙出渊,带着一往无前的决绝,刺破了宁长啸最后一层护体罡气!
“噗嗤!”
剑尖入肉,随即猛地向上一撩!
“啊——!”
宁长啸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嚎,整条右臂连带着半边肩膀,被项凡硬生生卸了下来,鲜血如喷泉般狂涌!
胜负已分!
项凡眼中杀机毕露,正欲一剑结果了他,心中却陡然升起一股极致的危机感!
下一刻,他的脑袋像是被一根烧红的钢针狠狠扎了进去,疯狂搅动!
神识攻击!
剧烈的痛苦瞬间淹没了他的意识,眼前一黑,险些栽倒在地。
幸好,识海中一直温养的笼神纱陡然放光,一层薄薄的轻纱将他的神魂护住,挡住了那致命的一击。
“嗬……”
项凡猛地咬破舌尖,剧痛与血腥味让他强行清醒过来,他死死盯着不远处的元倪,眼中血丝密布。
“怎么可能……你怎么可能挡得住我的‘碎魂刺’!”元倪看着项凡只是晃了晃,便恢复了清明,俏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这一记神识秘术,是她压箱底的保命手段,便是筑基大圆满的修士猝不及防之下,也要神魂受创,变成白痴!
一旁断臂的宁长啸,眼中也闪过一丝绝望的苦涩:“连神识防护法器都有……我们,到底惹上了一个什么样的怪物……”
项凡没有废话。
他一步步走到已经脱力,瘫软在地的元倪身前。
“不……不要杀我!我爹是元家的家主,我老祖是金丹真人!你杀了我,元家不会放过你的!”元倪惊恐地尖叫着,不断向后挪动身体。
项凡面无表情,手中金阳灵剑挥出几道剑光。
元倪的惨叫声戛然而止,四肢筋脉尽断,丹田被废,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废人。
随后,项凡一招手,将不远处奄奄一息的宁长啸也摄了过来,与元倪扔在一起。
他很清楚,这两人身份不凡,尤其是宁长啸,作为青鼎上人的亲传弟子,身上极有可能被种下了“追魂血印”之类的秘术。
亲手杀了他们,只会引来无穷无尽的麻烦。
但放过他们,更是后患无穷。
最好的办法,就是将他们废掉,扔在这里,任由深寂渊中的鬼物阴魂将其吞噬,连残魂都留不下来,如此才能彻底断绝后患。
做完这一切,项凡毫不客气地摘下两人腰间的储物袋。
他转过身,走向那被绑灵绳捆得结结实实的鸠击血尸。
“上仙饶命!上仙饶命啊!小的愿为上仙做牛做马,绝无二心!”鸠击见他走来,吓得魂飞魄散,拼命哀求。
项凡懒得理会。
这血尸看到了自己废掉宁长啸和元倪的全过程,留着它,就是给自己留下一个天大的把柄。
金阳灵剑一闪而过,鸠击的头颅滚落在地,独眼中还残留着惊恐与不甘。
项凡仍不放心,又补上两发光焰枪,将它的尸身炸成一团焦炭,这才罢休。
他开始仔细地打扫战场,将那六名元家修士的储物袋,连同那套六合束身阵的阵旗一一收起。
加上宁长啸和元倪的,足足十四个储物袋。
他轻叹一声,自己本不想多事,只是想取一朵灵火,奈何这些人非要上赶着送人头,送装备,自己也只能却之不恭了。
冷静下来后,项凡开始思索后续。
元家嫡女,青元谷真传,这两个身份加在一起,分量太重了。
此事一旦暴露,引来的恐怕不止是金丹真人,甚至元婴老怪都可能被惊动。
唯一的破局之法,就是尽快结丹!
只要自己也成为金丹修士,便能与元家老祖、青鼎上人平起平坐,谁也别想对自己用什么强制问心的手段。
最坏的情况,便是带着钟海玲远遁西境,天下之大,总有容身之处。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项凡又在原地仔細检查了好几遍,最后更是用火球术将整个战场来回犁了一遍,确保就算元婴修士亲至,也看不出半点痕迹。
就在他准备离开时,一个身影忽然从他脑海中闪过。
区管事!
那个承德商会的管事,亲眼看到自己进入了深寂渊!
虽然他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但只要自己活着出去,宁长啸和元倪却死在了里面,有心人一查,自己就是最大的嫌疑人!
想到这里,项凡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杀意。
为了永绝后患,只能委屈这位区管事了。
他身形一动,悄无声息地原路返回。
山间平台上,区管事正百无聊赖地等待着,心中盘算着这次能从宁长啸那里拿到多少好处。
忽然,他感觉脖颈一凉。
他低下头,只看到一截带血的剑尖从自己胸口透出,生机迅速流逝。
项凡收剑,顺手取下他腰间的储物袋,又是一笔意外之财。
他将现场自己留下的气息尽数抹除,这才长长舒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