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部丛林海,夜幕低垂。
无边无际的古木遮天蔽日,林间潮湿而闷热。
一群衣衫各异的修士围坐在火堆旁,神色间难掩疲惫。
火上架着一口大锅,锅里炖煮着灵兽肉,浓郁的肉香弥漫开来,勾动着每一个人的馋虫。
“我说水大美人,这肉到底好了没有?弟兄们都饿得前胸贴后背了!”一个满脸横肉的壮汉不耐烦地催促道,口水都快流了下来。
“就是,磨磨蹭蹭的,等吃完黄花菜都凉了。”
“快点快点,老子还等着打坐恢复灵力呢!”
抱怨声此起彼伏,这群在刀口上舔血的散修,没什么耐心可言。
“催什么催!催命呢!”
一道清脆又带着火气的女声响起,一名身段妖娆、面容妩媚的女修叉着腰站了起来。
她正是水悦珺。
水悦珺杏眼圆瞪,指着那群只会动嘴的男人骂道:“姑奶奶我从下午忙到现在,砍柴挑水,处理妖兽肉,你们这群大老爷们一个个跟死人一样瘫在那,现在倒知道催了?怎么,我欠你们的?”
篝火旁,一名相貌平平、气质沉静的女修看着这一幕,无奈地摇了摇头,嘴角却噙着一丝看好戏的笑意。
自从这个水悦珺半路加入队伍,这样的骂战就没停过。
这女人就像个炮仗,一点就着。
不过,今天这阵仗,还算小的。
“嘿嘿,水大美人别生气嘛。”
一个脸上长满麻子的修士阴阳怪气地开口,正是程三麻子。
他一双小眼睛在水悦珺凹凸有致的身段上滴溜溜地打转,满是淫邪的笑意:“大家都是出来卖命的,火气这么大做什么。要我说,水大美人你干这粗活实在是屈才了,不如……重操旧业?”
他伸出一根手指,猥琐地晃了晃:“哥哥我保证,一晚上,一百灵石!比你在这拼死拼活赚得多吧?”
“哈哈哈哈!”
周围的修士顿时爆发出一阵哄堂大笑,言语间充满了污秽和调侃。
水悦珺的脸瞬间涨得通红,不是羞的,是气的。
她浑身发抖,胸口剧烈起伏,指着程三麻子的鼻子,泼辣本性彻底爆发。
“滚你娘的!你个生孩子没……的痿货!姑奶奶就是这辈子男人死绝了,也轮不到你这种烂泥扶不上墙的玩意儿!”
恶毒的咒骂让程三麻子脸上的笑容一僵,随即变得恼羞成怒。
“臭娘们,给脸不要脸!”他冷笑一声,“装什么贞洁烈女?谁不知道你以前是那大名鼎鼎的御水阁主的侍妾?天天在床上陪着练功,快活得很嘛!”
他又环视一圈,故意拔高了音量:“弟兄们,咱们能接到承徳商会这趟肥差,一天顶过去十天,还得谢谢水大美人呢。要不是她跟那位关系匪浅,这好事能轮到咱们?”
“哦?还有这事?”立刻有人好奇地追问。
“咣!”
不等程三麻子继续往下说,一道寒光闪过。
一把锋利的菜刀,携着破风声,狠狠插在他身前的泥地里,刀柄兀自嗡嗡作响。
刀尖,距离他的裤裆,不过半寸。
程三麻子吓得浑身一哆嗦,冷汗瞬间就下来了,再也不敢多说一个字。
水悦珺手持锅勺,满面冰霜,眼神里的杀意几乎要凝成实质。
她恨不得现在就宰了这个嘴碎的家伙。
可当那股滔天的怒火退去,涌上心头的,却是更深、更浓的悔恨。
当初……当初自己若不是那么恃宠而骄,若不是总想着索取更多,在他面前摆足了架子,又怎么会在契约结束后,被他毫不留情地赶走?
御水阁的日子,何等轻松惬意。
只需要陪着他练练功,甚至都不需要真的做什么,丹药、灵地,应有尽有。
哪像现在,为了几块灵石,要在这危机四伏的丛林海里出生入死,还要忍受这些腌臢泼才的羞辱。
天壤之别!
她曾不服气地发誓,一定要找一个比项凡更优秀、更强大的男人,狠狠地打他的脸。
可这个念头,连她自己都觉得可笑。
项凡那样的修士,在整个青元仙城都是凤毛麟角。
就算真有,对方看上的,也只会是她的阴元体质,将她当成予取予求的炉鼎,榨干最后一丝价值后便弃如敝履。
哪会像他一样,虽然冷淡,却始终信守承诺,从未真正越界。
“轰隆隆……”
一阵沉闷的车轮碾压地面的声音由远及近,打断了水悦珺的思绪。
营地里所有人都警惕地站了起来,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只见一支庞大的车队,缓缓驶出密林。
车队前方,数名修士骑着威风凛凛的灵虎开道,每一头灵虎都散发着堪比炼气后期的气息。
车队中央,是一辆长达六丈的巨型华车,由三头体型庞大的莽青牛拖拽着,牛身上覆盖着青色鳞甲,同样是妖兽。
车队两侧,尽是悬挂着“承”字旗号的护卫,一个个气息沉凝,修为不凡。
“我的天……这是什么排场?”
“是承徳商会的车队!乖乖,会长亲至也不过如此吧?”
“人比人,气死人啊!咱们在这啃妖兽肉,人家坐着豪车,喝着灵茶……”
程三麻子也忘了刚才的惊吓,酸溜溜地哼唧道:“那可是承徳商会的天之骄女,咱们这些泥腿子,看一眼都算抬举了。”
水悦珺怔怔地望着那辆缓缓驶过的华车。
透过那半开的琉璃车窗,她隐约看到了车厢内的景象。
一道熟悉的身影,正将一个女子拥在怀中,低头在她耳边说着什么,姿态亲昵至极。
那个女子,她认得,正是承徳商会的大小姐,钟海玲!
而那个男人……
轰!
水悦珺的脑子仿佛被一道惊雷劈中,瞬间一片空白。
那张无数次在午夜梦回时出现的脸,此刻就在眼前,却又遥不可及。
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与悔恨,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冲垮了她所有的伪装和坚强。
眼泪,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顺着脸颊滑落,滴进身前的尘土里。
……
华贵的车厢内,熏香袅袅。
钟海玲好奇地掀开窗帘一角,正好看到了泪流满面的水悦珺。
她“咦”了一声,随即促狭地撞了撞项凡的胳膊,半开玩笑地说道:“项大阁主,你的老相好在外面哭鼻子呢,不叫上来叙叙旧?”
项凡眼皮都未抬一下,只是将怀中的软玉温香抱得更紧了些。
“什么老相好,”他不以为意地开口,声音平淡无波,“一个练功的工具人罢了,契约期间我连手指头都没碰过她,算哪门子的老相好。”
说着,他还在钟海玲挺翘的臀上,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
这轻佻的动作,配上他那冷酷无情的话语,形成一种奇特的违和感。
钟海玲被他拍得俏脸一红,却也不再提那个不相干的女人,转而眉飞色舞地汇报起正事。
“项凡,你都不知道,这次铺设补给站有多顺利!灵石砸下去,简直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通往莺翠坊市的那条线,已经全线贯通了!现在我们正在全力铺设通往深寂渊的第二条线,也完成一半了!”
“按照这个进度,年底之前,我们就能在深寂渊入口建立起前进基地。到时候,你只需要在莺翠坊市那边安心等待消息就行!”
项凡听着这堪称奇迹的进度,心中也不由得感慨钞能力的强大。
他捏了捏钟海玲的脸蛋,问出了一个一直以来的疑惑:“北部丛林海的妖兽,难道就不会形成兽潮冲击补给站吗?”
“噗嗤。”
钟海玲被他严肃的样子逗笑了。
她笃定地摇了摇头,解释道:“兽潮那是东海的特产,陆地上可没有。自从百万年前上古妖庭覆灭,这片大陆的妖兽就再也没能形成统一的规模和组织了。”
“林海里妖兽虽多,但都是各自为战,一盘散沙。只要我们的护卫力量足够强,再以阵法守护据点,它们根本构不成威胁。”
继续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