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台之上,上次那位风情万种的女修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名身着淡青色宫装,气质清新脱俗的年轻女修。
她莲步轻移,姿态优雅,自我介绍是婵玉宗的弟子。
项凡看着台上那张不食人间烟火的俏脸,心中却暗自嘀咕。
这靖洋拍卖行,背后果然是婵玉宗在撑腰。只是不知这新换上来的女主持,究竟是来主持拍卖的,还是本身就是一件待价而沽的“商品”。
拍卖会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法器、丹药、符箓、材料……各种拍品流水般登场,引得楼下大厅的修士们阵阵惊呼,竞价声此起彼伏。
很快,一瓶筑基丹被侍女端上了高台。
这曾让项凡魂牵梦绕,不惜倾家荡产也要得到的东西,此刻在他的眼中,却与路边的石头无异。
他甚至连多看一眼的兴趣都没有,只觉得有些无聊,随手拿起一块灵果,喂到李秋荷嘴边。
就在他百无聊赖之际,一件新的拍品,总算让他提起了一丝精神。
“诸位请看,此物名为‘虚蓝渊铜铁锭’,乃是自极深的渊海中开采而出的二阶炼器材料!”
女主持声音清脆,介绍道:“此物极为难得,只需再辅以几种材料,便可请炼器大师出手,锻造成一件灵器胚子!若是已有灵器的道友,将其炼化融入自身灵器之中,也能大大提升灵器的品质。此乃蕴养本命灵器的上上之选!”
灵器胚子!
项凡心中一动,下意识地想到了自己那枚得自师尊遗物,至今还未蕴养成功的灵戒。
那枚灵戒投入了精魄之后,便如石沉大海,毫无动静,也不知是哪里出了问题。
若是能拍下这块铜铁锭……
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便被他迅速掐灭。
贪多嚼不烂。
自己连一枚灵戒都还没搞明白,再去弄一件灵器胚子,纯属好高骛远。当务之急,还是先想办法将那枚灵戒彻底蕴养成功再说。
灵器之所以珍贵稀少,远超同阶法器,便是因为其蕴养之难。
一件灵器,从胚子到成型,需要修士耗费大量的时间、精血乃至神魂去温养,使其内部诞生出如同人体经脉般的“灵络”。
唯有灵络成,灵器才算真正拥有了生命,可以随主人的心意不断成长、修复。
只要灵络不毁,即便灵器本体受损严重,也能通过漫长时间的蕴养,恢复如初。这一点,是纯粹消耗品的法器,永远无法比拟的。
也正因如此,绝大多数散修终其一生,都难以拥有一件属于自己的灵器。大部分灵器,都掌握在各大宗门与修仙家族手中,代代相传,也被称为“传承灵器”。
台上的竞价声,已经将虚蓝渊铜铁锭的价格,从一万五千灵石的底价,一路推高到了三万。
就在此时,大厅前排,一个洪亮的声音响起。
“三万一千灵石!老夫乃靖洋滨湖袁家长老,还请诸位道友给个薄面!”
此言一出,场中顿时一静。
不少原本还想竞价的修士,都面露忌惮之色,纷纷偃旗息鼓。
项凡眉头微皱,这袁家也太霸道了,公然在拍卖会上以势压人,坏了规矩。
包厢内,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拍卖行内几道隐晦而强大的气息,似乎都带上了一丝不悦。
就在那袁家长老以为势在必得,脸上露出得意之色时,一道轻柔婉转,却又带着几分清冷的女声,从二楼某个包厢中悠悠传出。
“袁长老真是好大的威风。我记得去年贵家族向我婵玉宗纳贡时,还哭诉家族产业凋敝,入不敷出,请求减免三成。怎么今日,却有闲钱在这里购置三万灵石的宝物了?”
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会场。
“莫非是袁家找到了新的财路?那敢情好,明年的岁贡,可要一分不少地实缴了。”
“噗——”
不知是谁先没忍住,笑出了声。
紧接着,整个会场都响起了一片哄堂大笑。
那袁家长老一张老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他能感觉到无数道嘲弄、幸灾乐祸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不过是想省点灵石,竟然把婵玉宗管理家族事务的颜花仙子给得罪了!
这下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脸面丢尽不说,还得罪了顶头上司。
项凡也忍不住翘起了嘴角,这袁家当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活该!
最终,那块虚蓝渊铜铁锭,被另一名修士以三万三千灵石的价格拍走,那袁家长老再没脸面开口。
经过这个小插曲,拍卖会继续进行。
项凡看得昏昏欲睡,直到又一件拍品登台,他的双眼才猛地亮了起来。
那是一面古朴的铜镜,巴掌大小,镜框上雕刻着繁复的云纹,镜面却蒙着一层灰翳,看不真切。
“此宝,名为‘清溪鉴’,乃是本行数月前,自揽月地区一位老修士手中偶然所得。据那位老修士所言,此乃其宗门祖传之宝,只因宗门没落,宝物蒙尘,今日方才重见天日……”
女主持一番话说得情真意切,仿佛在诉说一个令人扼腕的沧桑故事。
项凡听得直撇嘴。
什么狗屁宗门没落,宝物蒙尘!
这清溪鉴,分明就是清溪门祖师本命灵器!而清溪门,早在十数年前就被灭了。
这东西,百分百是从清溪门那位祖师的坟里刨出来的!
“经本行鉴定,此鉴乃是一件货真价实的下品灵器!”
女主持话音落下,随即又抛出了一个重磅炸弹。
“此灵器,自带一门神通——破妄!”
轰!
“破妄”二字一出,整个会场瞬间炸开了锅!
无数道炙热的目光,齐刷刷地汇聚在那面古朴的铜镜上。
破妄!
勘破虚妄,直指本真!
这门神通,无论是用来探查敌人的隐匿之术,还是用来破解幻阵、迷阵,都堪称一等一的至宝!
项凡的心脏,也在此刻不争气地狂跳起来。
他最大的短板,就是对阵法一道一窍不通!若是在外历练,不慎陷入敌人的幻阵迷阵之中,那便是万劫不复的下场!
可若是有了这面清溪鉴……
他恨不得立刻冲下去,将这面镜子抢到手中!
就在众人情绪被调动到最高点时,台上的女主持却话锋一转,幽幽一叹。
“只可惜……此鉴因常年深埋于阴气汇聚之地,灵性大损,如今威能十不存一。想要让它重焕新颜,需得主人耗费漫长的时间,以自身真元日夜蕴养洗练才行。”
项凡心中腹诽,果然是刚出土的,连说辞都对上了。
“清溪鉴,起拍价,五万灵石!每次加价,不得低于一千!”
五万!
项凡感觉自己的后槽牙一阵发酸。
他储物袋里满打满算,也才七万多灵石,这还是他全部的身家。
“五万一千!”
“五万三千!”
“我出六万!”
价格一路飙升,根本没有给他捡漏的机会。
很快,价格便被推高到了七万五千灵石,已经超出了项凡的承受极限。
最终,这面清溪鉴,被大厅角落里一名身披斗篷,看不清面容的神秘修士拍下。
这倒是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他们本以为,这等宝物,最终会落入某个包厢的大人物手中。
项凡看着那道神秘的身影,脑海中不由得闪过诸多话本里的情节。
莫非……是清溪门的遗孤,前来拍回祖师的遗物?
一个念头,在他心底悄然滋生——杀人夺宝。
但这个念头很快就被他强行压了下去。
没必要。
为了这件威能十不存一的灵器,去冒天大的风险,不值当。
只要他答应覃家,担任五年的客卿,那张二阶飞行符的制法便能到手。安安稳稳地修行五年,远比刀头舔血来得划算。
不过……
项凡的目光,落在那名拍下清溪鉴的修士身上,眼中闪过一抹异色。
直接动手不行,不代表不能做点别的。
他决定,等过个三五日,风头过去后,再动用自己的场景回溯去“看”一看,这面镜子,究竟落到了谁的手中,后续又发生了什么。
正好,借此机会,检验一下自己突破到筑基期后,那片神识空间,是否也发生了新的变化。
可不能再像上次在小沅谷矿场那样,差点把自己玩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