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观赏了几天,田氏便让唐鸾顶替了她的位置,不光是起得早,每天回来还要伺候着用膳,更衣,一直到将军睡了才能睡觉,等到出巡的那日坐在马车里的时候,唐鸾的两个熊猫眼都快挂到脸蛋上了。
这次的出巡包括王公大臣后宫嫔妃,再加上侍卫婢女,总共是三万人,光是马车跟仪帐就排出了五六里地,整个队伍用了整整一天的时间才全部离开中都城,因为怀阳公主深受宠爱的原因,她很宇文连赫还有宇文漠的马车都紧跟在皇上队伍的后面。
唐鸾强打起因为摇晃而产生的睡意,她撩开马车的纱帘向外望去,只见整个队伍旌旗招展,前不见头后不见尾,身披铠甲的白虎精骑在队伍旁边穿梭巡视,就在前面不远的金黄色云罗伞盖旁边,一个骑着赤红色高头大马的金甲背影遥遥在望。
现在正值初冬,道路两边高大的槐树都已经枯叶落尽,秋风刺骨挽起满地的落叶沙沙作响就一条金毯铺就的御道,杨英出巡的车队走的十分缓慢,随行伺候的侍从很步兵简直就是就是用脚一路量到至阳的。
唐鸾幸好还有马车可以坐,她的车厢里携带着将军的衣物等必需品,赶车的是福大的儿子福忠义,这少年虽然只有十八岁但是却已经是府里的车夫了,一双机灵大大眼睛咕噜噜的乱转,唐鸾时常觉得如果他受到惊吓搞不好眼睛就能从眼眶里滚出来了。
出巡的第一天一直走到天黑扎营,也没行了多远,皇帝的寝帐异常巨大的被围在了中间,里面灯火通明歌舞喧天,从所在州县送来的贡品食物被络绎不绝的送到了里面,很多食物吃不了又被端出来第二天倾倒在路边。
整个皇帝和嫔妃的帐篷区都被幔帐围了起来并且外面有白虎卫把守,宇文漠此刻正在行军总管徐衍处议事,此人曾经助杨英夺位又善于顺应奉承,所以深得皇上的喜爱。他的儿子徐亦臻就在宇文漠的手下掌管青龙卫,所以对待对鹰扬将军也算客气。
天气寒冷各部将军都领了明日的任务便散了,宇文漠因为负责皇上的守卫所以他的帐篷就在幔帐的外围,回到自己的大帐时天色已经黑透了,不过营盘之内都点着灯笼火把,远远的他就看见唐鸾正站在帐门口跟齐非聊着什么。
见到将军回来唐鸾顿时感觉像得救了一般,这个齐非简直就是一个话痨,可能是平日里跟着两个闷葫芦憋坏了,这次碰上还算健谈的就如同滔滔江水连绵不绝,黄河泛滥一发而不可收拾。
唐鸾几步迎上去问道:“将军还没用晚膳吧,已经准备好了。”宇文漠嗯了一声便进了帐篷,而李越齐非便自然的守在了门口。唐鸾伺候他净手抹脸,行军不比在家,帐篷里除了矮塌便只有一张条案,柳水怕他穿着盔甲坐在塌上不方便就先给他卸甲。
光明盔甲不轻,唐鸾一个人显得有些吃力,她将金甲一件一件放好之后,挺俏白皙的小鼻头上已经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将军披上外袍看着眼前脸色潮红的女子,不禁心中升起一丝怜惜之情问道:”你吃晚饭了吗?”
“我吃过啦,对了。”唐鸾将筷子呈给将军便看向帐外问道:“他们不用去吃饭吗?一直守在外面?”
往日出行,李越齐非都是轮流着一个在帐内伺候一个在帐外听命,这次多带了唐鸾出来,将军便愣了一下道:“你叫他们去休息吧。”
唐鸾撩开大帐的门帘出来就见齐非扭过头问:“鸾儿姑娘,可是将军有何吩咐吗?”
“将军吩咐你们吃饭睡觉。快去吧,完了好饭都没了。”李越的倒是干脆他一拱手便要离开,倒是齐非手扶着佩刀开始唠叨起来:“我就说有了鸾儿姑娘就是好,往常我俩都是轮流吃饭,怎么也要伺候着将军就寝才能离开的,就是这样君子轩的田姨还老是嫌弃我俩伺候的不够周到,你说我们拿刀握剑的手,怎么能比得上姑娘你十指纤纤。
唐鸾无奈的看了看旁边面无表情李越,他估计已经习惯了这种唐僧模式,也难为齐非对着这块石头也能唠叨下去,这完全就跟自言自语没有什么区别吗。
“你们白天都要跟随将军已经很累了,这点小事就交给我好了,”唐鸾笑着打断了齐非的话随后向李越使了个眼神让他把这个唐僧拖走了。回到大帐将军已经吃完了,唐鸾伺候他漱口净手又将食盘放在大帐外面,一会便自然有人来取走。
现在时至初冬,古代的温室又很稀少且都是供给皇室使用,这个时候新鲜的水果跟蔬菜便都很珍贵了,鹰扬将军因为官位高所以晚膳之外还有水果,一个精致的铜盘之中,装着梨,橙子还有一串葡萄。
唐鸾好像从来没有见过宇文漠吃水果,就算君子轩的后院有一片桃林,收下来的多余桃子也是送给了各个院子的主子享用了。
唐鸾揪了一颗葡萄,入手冰凉应该是用冰窖保存下来的,她将葡萄送到将军的嘴边想看看他的反应。
宇文漠正在看书,他的爱好好像就没有别的,而且每次的姿势都一样。突然感觉眼前多了个东西,他只撇了一眼便用手挡开道:“我不喜甜食,你吃了吧。”
唐鸾也不客气,她将葡萄放在自己嘴里心里腹诽着,吃甜食有助心情愉快,怪不得他成天一副不高兴的样子。自从上次的责打事件以后唐鸾对这个杀人狂的恐惧感好像突然消失了,相处也自然了许多。
见将军不再理她,唐鸾看了看盘子里的水果,葡萄和橙子确实甜了一些,不过梨应该可以吃吧,她起身开始在带来的几个箱子里翻找,稀里哗啦的声音让宇文漠微微皱起了眉头问道:“你找什么?”
“找水果刀啊,我记得带了一把的。”
只听砰的一声,将军从旁边拿出一把匕首放在条案上道:“安静点!”
唐鸾上前抽出那把匕首看了看,刀刃锋利寒光乍现,连刀鞘也十分的精美,云纹雕刻还有红色的宝石镶嵌,“将军,用这个切水果,太可惜了吧。”唐鸾还是安静不下来的问道。
“寻常凡品,喜欢就送你了。”宇文漠头也不抬的说道。虽然唐鸾感觉送刀跟送你去死的意思差不多,不过本着不要白不要的原则她立马用烈酒把刀擦了擦,想想不放心又用烛火烤了一下刀刃,宇文漠见她晃来晃去的便抬头瞥了一眼,只见唐鸾便烤还边问:“将军,这把刀没杀过人吧?”
“再啰嗦就拿你祭刀!”真是比奶娘还要啰嗦,宇文漠眼睛又重新回到兵书之上,但是却能感觉到唐鸾出了大帐,不一会她拿了两块竹片回来,嘁嘁嚓嚓的削了一会,便又来到书案跟前,她将梨子去皮并切成几块,然后拿出一把削好的竹叉插了一块,不知死活的又送到了将军的嘴边。
“我不喜甜食!”将军伸手挡开道。
“这个不甜的,将军你尝尝,老不吃水果对身体不好的,会体质下降容易生病的。”
“不吃!”
“就吃一口好不好?”
“拿走!”
“一口,就吃一口,你看我切的很小的。”
“宇文漠皱着眉头颇为无奈的夺下了唐鸾手里的竹叉,然后将梨块塞进了嘴里:“睡觉!”
“是,将军。”唐鸾心满意足的点了点头,因为侍俾只有一人,所以她就睡在了将军的帐篷里没有另起住处,这样也方便晚上或者早起的时候伺候。
日升日落,一晃出巡的队伍就已经这样慢悠悠的走了五日,白天赶路晚上宿营,唐鸾虽然伺候将军的业务还有些手忙脚乱但是幸好有李越齐非的帮忙,也算是没有忙中出错。这天她正在马车里打瞌睡就听外面一个声音问道:“唐鸾是在这个车上吗?”
“是的,不知这位姐姐有什么事情?”赶车的忠义问道,唐鸾也从车窗向外望去,只见一个侍女跟着马车边走边说:“怀阳公主叫她过去,让她赶紧下来。”
唐鸾想起当时就是公主有命,这才让她跟着去出来的便打开车门对那侍女问道:“这位姐姐,公主唤我何事,可还要带些什么过去吗?”
“人来就是,快点快点。”
唐鸾对忠义点了点头随后便跳下了车,因为马车行走的都不快,怀阳公主的车队又离着不远,两个人提起裙摆向前小跑了一阵便看到了一辆由四匹白马拉乘的豪华马车。侍女敲了敲车门,便有人打开门将唐鸾拉了进去。
这个马车的内部不但大而且高,人在里面站立行走也不成问题。只见地上摆放着条案香炉,还铺就着精美的地毯。唐鸾一上车就看到了端坐在条案后面的怀阳公主,她正一脸笑意的跟旁边的女子说话,这女子圆脸大眼睛,看起来也就十三四岁,两个深深的梨涡笑起来就像一个可爱的布娃娃。
唐鸾跪拜见礼就听杨葶说了句平身随后道:“这位是华容公主,本宫最小的妹妹,就是她急着要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