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唐鸾是宇文漠的人,所以叶雄对她的印象并不好,虽然她昨晚间接给几人解围,但叶雄还是命令二弟赶紧将她打发走,唐鸾倒是也不啰嗦,拿了叶檀送来的盘缠便离开了。
对于这个独立的小妾,叶檀真是充满了好奇,他偷偷的跟在后面想看看唐鸾会去哪里,没想到刚进了镇子唐鸾就见到几个拿着画像寻找自己的士兵,领头的是将军手下的一个棋牌官,她以前见过。
看来宇文漠并不相信她真的死了,这里的附近都是民宅连个商铺也没有,看着士兵越来越近唐鸾正在无处可躲得时候忽然发现运河边停了一艘画舫。
这种画舫高两层,上面装饰的繁华富丽,相当于一个水上的移动青楼。唐鸾从河里偷偷的爬上画舫,可是还没等找个地方藏身便被上面的人发现了。
这艘画舫的老板名叫吕蒙,他是叶雄帮会下琼州花舞楼的管理人,吕蒙这次带着画舫出来就是为了沿途收购貌美的女子以做舞妓之用,开挖运河让很多地方的老百姓都家破人亡,家里男人被累死,女人便只好卖身以求活命。
吕蒙的画舫在这里靠岸是因为有一个舞妓刚刚病死了,他正安排人下船找地方安葬,却见下人来报说捉住一个溜上来的村妇,吕蒙看着落汤鸡似的唐鸾本想将她打发下去,但是现在为了躲避士兵,唐鸾无奈只好摘掉头巾,露出了自己倾城的外貌。
唐鸾骗他说自己是不堪大夫人欺压逃出来的小妾,吕蒙不想放过这个绝色佳人便眼珠一转,让唐鸾顶替了病死舞妓的身份,留在了画舫之上。
叶檀见唐鸾误打误撞的上了自己帮会的画舫,不由得心中得意,叶雄这个九省盟的下面有很多帮会的买卖,三教九流不一而足,而其中便以镖局,酒楼和妓院居多,没有惊扰画舫,叶檀悄悄跟着一路来到琼州,这才在花舞楼中给了唐鸾一个大大的惊喜。
留在花舞楼以后唐鸾更名柳琼花,吕蒙看出叶二爷对这个女子特别留意便只让她表演不陪客,而唐鸾一些新鲜的表演方法也让她几个月下来便成了这里的头牌,飞天舞更是成了花舞楼的招牌表演。
呆在花舞楼的这半年的时间,唐鸾不时会产生一种荒谬的感觉,她从穿越而来便是呆在妓院,兜兜转转了一大圈,到头来还是离不开这烟花之地,有时候一觉醒了,唐鸾甚至会恍惚的怀疑自己跟宇文漠呆在一起的时光到底是不是真实的。
叶檀时常会来花舞楼看唐鸾跳舞,他风趣开朗,是和宇文漠是完全不同的类型,如果是在刚刚穿越来的时候,唐鸾肯定会对他倾心,但是现在她只能跟叶檀保持着朋友的距离,因为那个严厉冷峻的男子依旧填满着她的思念。
听了唐鸾隐瞒了一些细节的经历,宇文铭微微的点了点头,“鸾儿,虽说你在这里卖艺不卖身,但是烟花之地终究不是安全的所在,不如我给你赎身吧,你不想见大哥,那留在我身边如何?”
宇文铭问的小心翼翼,他已不是当初的孟浪少年,一心只按自己的喜好行事,对于唐鸾,除去当年的迷恋他心里更多了一份尊重和怜惜。
“二公子,琼花很感激你的关心,但是我真的不想再跟过去有任何瓜葛,现在的生活挺好,纵情声色、自由自在,其实这就是我最初想要的日子。”
“可是你这样毕竟不是长久之计啊,以你的美貌如果没有靠山,早晚会招来祸事的。”
“花舞楼是叶家的产业,他们帮会的势力庞大,实在不行我不是还认识你这个魏国公府的二公子吗。”宇文铭看着唐鸾久违的调皮模样,不禁有些羞愧的低头道:“可惜我没有大哥那般的身份,不然便可以保护你了。”
“不提他了,今天难得他乡遇故知,琼花陪二公子喝两杯如何?”
“鸾儿,你叫我阿铭就是了,这二公子我听着不舒服。”
“好吧,那阿铭你也莫在叫我鸾儿了,我不想再做以前的唐鸾。”
“好,琼花,今晚我们就不醉不归!”
“不醉不归!”
之后的一段时间,宇文二公子便成了花舞楼的常客,他隔三差五的就来看看唐鸾,一来是想见她,二来也是确保没人来找麻烦。不过不遇见叶檀还好,只要两个人见面,便要唇枪舌剑一番,直到唐鸾出现才能停止战火。
这一天,宇文铭又跟平时一样离开了别馆去花舞楼,他没走多久宇文漠就带着李越齐非来了,将军到琼州已经几天了,今天刚刚得空来看看二弟,但是到了别馆一问,却说人出去了。
“现在这个时候,二弟为何不在馆内读书?”
宇文铭的书童石墨有些惶恐的看看将军低头道:“小的也不知道公子去干嘛了。”
“你是不知道呢还是不想说?”
“回将军,小的真的,真的是不知道啊。”
宇文漠背着手轻轻的笑了笑,“小小年纪倒是个忠心之人,不过我倒要看看你对阿铭有几分忠心。”将军扭头对齐非使了个眼色,齐非顿时心领神会,他故作狞笑的走到了石墨的身边。
“将,将军,小的真的不知道啊!”齐非蒲扇般的大手一把将石墨摁在了地上,他接过李越抛过来的马鞭,随后便狠狠的抽在石墨的脸边,地上被打出了一条沟,飞起的灰尘扑了一脸。
这个十几岁的少年倒是还有些骨气,他虽然吓的眼泪直流但是却依旧不说,齐非抬起鞭子指着后背看了看将军,见他摇头便又指了指肉多的屁股。
宇文铭此刻正在二楼愉快地看唐鸾排练舞蹈,原来他那时从屏风后面看到的人并不是唐鸾,而是一个舞技高超但是却相貌平凡的舞娘,唐鸾练习舞蹈不足半年,她所仪仗的无非就是美貌跟花架子而已。
唐鸾将原本的舞蹈加入了现代的吊威压技术跟灯光特效,对于没有见识过现代舞台的古代人其震撼程度自然是毋庸置疑的。
宇文铭擅长乐器,他正在跟乐师研讨舞乐,就听楼下传来石墨的声音,二公子探头一看顿时吃惊的对一旁的唐鸾道:“琼花,你快回房间!”
“怎么了?”唐鸾疑惑的回头问道。
“是齐校尉,搞不好大哥就在外面!”
“他不在皇上身边来这里干嘛啊!”唐鸾明显的慌了手脚,虽然全琼州都知道皇上来这里巡游,但是一来皇上的行宫距离这里很远,二来也没想到古板严肃的鹰扬将军会来这样烟花之地。
“你别慌,大哥应该是来找我的,你先回房避一下,我出去应付他。”
“他会不会已经知道了?”唐鸾一时竟不知心里是恐慌还是期盼。
“不会的,放心,我不会告诉大哥的!”二公子递给唐鸾一个坚定的眼神便下楼去了,他怕拖延下去齐非会上楼来找他。
来到楼下,宇文铭第一眼就看见了捂着屁股的石墨,他上去便踢了一脚骂道:“就知道是你小子告的密,枉费我平时待你那么好!”
书童在地上轱辘了一圈哭丧着脸回答:“公子饶命啊,将军说不坦白就要打死小的啊!”
“那怎么没见你死,说,打了即鞭子便把我卖了?”
书童伸出手比了一个八的手势,就见二公子又踢了一脚骂道:“十鞭子都没挨上,你这个没用的东西!”
齐非在一旁看这主仆俩耍花枪,他也不插手而是一拱手:“二公子,将军在外面等你呢,请跟下官出来吧。”宇文铭自认潇洒的一甩袖子,昂首挺胸的迎上了大哥恼怒的目光。
宇文漠连马都没下,他狠狠的看了一眼满不在乎的二弟:“跟我回府,别在这丢人现眼!”
宇文铭的的性格是嘴上从不吃亏的,不过为了尽快的把大哥从花舞楼引开,他难得的没有还嘴而是翻身上马当先离开了。
将军跟在身后板着一张老脸,他厌恶的打量了一下面前的烟花之地,不知为何又想起了已经凶多吉少的唐鸾,他之后也曾派人沿岸寻找,但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这个女子就这样的消失了。将军闭上眼睛强压下自己的情绪,但是心情却愈发的烦躁了起来。
他催马赶上宇文铭,却不知就在花舞楼的三楼临街的雕花窗后,一双眼睛正在偷偷的凝视着那个无法忘记的背影,将军的身型依旧挺拔魁伟,他的头还是会不自觉的微微昂起,看人也还是带着冷冷的审视之意。
唐鸾的眼睛瞬间模糊了,她忽然发现虽已过了半年,但跟将军之间的点点滴滴都依旧历历在目,直到那个身影在街口消失,唐鸾这才转身靠在窗上拭去了眼角溢出的眼泪。
“琼花,你怎么在这儿啊?”吕老板忽然推门走了进来,他看见唐鸾面色有异不禁有些担心的问道:“刚才门口那是什么人,你认识的吗?”
“不认识,看样子应该是宇文公子的朋友吧。”
“对了,再过几天就是上巳节了,那天的表演你可要多费点心啊,这可是关系到咱们花舞楼的生意呢。”
“吕叔放心,表演已经都排练的差不多了,不过……”唐鸾说着有些为难的问道:“那天的表演可不可以让月娘代替我呢?”月娘便是那个身材跟舞姿都一流但是却长相平凡的舞娘。
“这怎么行啊琼花,你是咱们花舞楼的头牌,现在的客人可都是冲着你来的啊。”
唐鸾也知道这个要求有些难为吕叔,但是现在将军出现,她不免有些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