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漠沉思了一下随后疑惑道:“是有这个可能,但当时狼群往北面退去,又怎么会绕了个圈子跑到大营来呢。而且狼性狡诈多疑,若非受了什么刺激断不会在白天发动袭击的。”
这时前面的元礼高声喊道:“将军,请来看这里。”宇文漠等人走了过去就见他指着地上的马蹄印说:“将军,看足迹狼群应该是追着马队从树林这边过来的,不过会是谁不走营门而是从这里跑出去了呢。”
宇文漠正在低头思索,就见一个侍卫呈上来一块白帛:“启禀将军,怀阳公主派人送来一张地图,说务必请将军亲自查阅。”
宇文漠接过地图抖开一看,眉头顿时拧在了一起,只见地图上画了的就是大营旁边的树林,一道箭头直指树林外的小路,在小路上用朱笔画了个红圈,地图下面是怀阳公主亲笔的留言:“鸾儿有难,速去寻找,详情容后相告。”落款是公主的印信。
鸾儿怎么会跑到了大营外面,这件事跟她又有何关联?宇文漠满脑子的疑问,若不是上面有公主的印信,他几乎都要怀疑是不是有人故意设计引他出营了,不过现在救人要紧,一切的疑问只有等回来再找公主解答了。
“李越齐非,点齐一队朱雀卫随我进林子。元礼,你将大营四周点起篝火,加强巡逻以防狼群再来偷袭,小心行事,等我回来。”
“是!”众兵士各自领命,宇文漠则跨上火龙驹沿着狼群留下的痕迹进入了漆黑的树林。没走多远,徒步在前面探路的李越便禀告道:“将军,这里有侍卫和马匹的残骸。”
将军下马查看,一队朱雀卫便围成防守队形于外掩护着。在火把的照耀下,这一片的雪地上已经被鲜血染红,四具人类的残肢凌乱的丢弃着,不远处还有两匹战马已经被掏空了内脏而死。
”查查看他们的身份。”
“是!”李越搜索了一阵,随后手里拿着几块令牌跟佩刀回到了将军的身边,只见已经砍断的刀柄上赫然刻着一个越字,而令牌上也写着越府两个大字。
“将军,这些侍卫怎么会是越王府的人?”齐非好奇的凑过来问道。将军眉头紧锁脸色冷峻,他好像明白了什么没有回答而是翻身上马道:“继续前进,快!”
一路顺着痕迹穿过了树林,一条小路出现在面前,痕迹明显众人一路跑下来,忽然在路边李越又发现了一具尸体,他翻身下马,同样的在尸体身上找到了越府的令牌。
忽然一名士兵指着树林里叫道:“将军,那边有狼!”宇文漠定睛一看,果然在路边漆黑的树林里,几十盏绿幽幽的小灯如鬼火般的悬浮在半空,这便是野狼的眼睛。
“救命!救命啊!”一阵微弱的求救声从狼群的方向传来,将军脸色骤变,这是唐鸾的声音,难道她已经被狼群围困!
“朱雀卫!出刀,杀光这些野狼!”将军大吼一声,身后的卫士齐声回应,火光下出鞘的战刀反射着凛凛的寒光,只听一道道破空之声,十几根火把被抛进了树林,原本的黑暗被照亮,十几只想要趁机偷袭的野狼顿时无所遁形。
朱雀卫纵马杀了进去,将军却在李越齐非的守护下在仔细寻找唐鸾的位置。“鸾儿姑娘,你在哪?”齐非扯着嗓门喊道,“我在树上,我在这!”
将军抬头看到一棵大树的树杈上好像有人在挥动手臂,忽然人影从大树上直坠了下来,他催动火龙驹冲过去,一个冰冷僵硬的躯体落入怀中,如果不是她刚才还在说话,差点都让人以为这是一具尸体了。
就着地上燃烧的火光,宇文漠看到怀里的人正是唐鸾,只不过她现在脸色青紫,气若游丝,身体更是冷的就像冰块,宇文漠连忙扯下自己围巾给唐鸾围上,随后又摘下胸甲扔给齐非,,用披风将她牢牢的包裹在了自己的胸前。
此刻的唐鸾已经在大树上被冻了两个时辰,她只觉得头脑发木四肢更是失去了知觉,如果不是刚才听见了人声,可能就一下子睡死过去了。忽然她感觉四周温暖了起来,想要睁眼看看,但是眼皮上就像挂了千斤的秤砣,怎么使劲儿都睁不来。
“鸾儿,不许睡!鸾儿,我是宇文漠,我命令你把眼睛睁开!”将军用手掌不停拍打着唐鸾的脸颊,怀里的女子全无反应,甚至连呼吸都感觉不到了。
“唐鸾!你给我醒过来!”宇文漠此刻心里十分的愧疚和后怕,他将唐鸾的头紧紧的贴在自己的脸颊上,手臂紧了再紧,整张脸都埋进了唐鸾冰冷的颈窝。
忽然怀里的身体动了一下,“将军……”唐鸾用尽全力叫了一声,温暖的身体让她渐渐有了感觉,但是随之而来的却是刺骨的疼痛,看见唐鸾痛苦的表情将军不禁问道:“终于醒了,怎么样?”
“疼!”
“别怕,我马上带你回去!”将军抬头看了下周围的战况,朱雀卫可不同于普通的守卫,一会的功夫雪地上就已经留下了十几具的狼尸。
“跑掉的莫追,马上回营!”将军吩咐一声便由李越领路返回了大营,他知道叔母更方便传唤御医而他也急于知道事情的真相,于是一进皇营成都便直接抱着唐鸾来到了怀阳公主的寝帐。
怀阳公主早就等待已久了,她见宇文漠抱着唐鸾进来凝重的表情顿时缓和了下来,将唐鸾放在屏风后的矮塌上,将军刚要起身,却发现唐鸾紧紧的抓着他的披风不肯放手,“鸾儿,这里是叔母的寝帐,很安全的。”
唐鸾没有说话,眼中却依然布满了惊恐,她现在全身又麻又痛,过度的惊吓让她不想离开将军半步。宇文漠的心隐隐刺痛,他伸出大手放在唐鸾的脸颊上尽量温柔的劝说:“别怕,我马上就回来,好吗?”
唐鸾知道他从来说到做到,这才依依不舍的松开了手。将军转到屏风外面,便听见怀阳公主对侍女吩咐道:“衣服都湿透了,马上换新的,刚才煮好的参汤呢,先给她喝半碗,御医到了便马上请进来。”
怀阳吩咐好一切刚走出来,便见宇文漠低着头对她拱手行礼:“多谢叔母,阿漠打扰了。”
“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过来坐吧。”杨葶将自己的大侄子请到了桌旁落座,待侍女奉上热茶宇文漠便开口问道:“叔母,今天大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阿漠,你刚才去寻找鸾儿,可曾发现什么可疑的事吗?”杨葶没有回答而是意味深长的反问道。宇文漠沉吟了一下,随后从怀里掏出了一块越府的令牌。
“看来阿漠你心里已经有答案了。”
“我现在只是猜测,还请叔母告知详情。”杨葶点点头,随后便将杨蓉告诉她的事情经过原样复述了一遍,她之前没有马上说出来,就是怕宇文漠沉不住气,不过看他现在一言不发面沉似水的样子,还真有点吓人。
宇文漠不是不愤怒,只是他性格沉稳,除了玉郡主还没有什么事情能让他失去理智。这次的事情且不说鸾儿只是一个侍婢,就是算上狼群袭击的损失,也不足以对骄阳郡主形成致命的惩罚,更何况华容公主还牵涉其中,就算是冲着怀阳公主的面子,这件事也不宜深究下去。
“阿漠,这次鸾儿没事就是万幸了,蓉儿她也已经真心悔过,希望你不要让皇上再知道这件事情了,闹大了对咱们宇文家跟越国公的关系也没有好处。”
“叔母放心,阿漠明白。”正说着御医就进来了,此刻唐鸾已经被侍女换上了干燥的襦裙,身上也裹着毯子,参汤下肚她总算是感觉这条命是捡回来了。
御医诊脉之后便开了几副安神除寒的方子,现在已无大碍,不过是否留下什么后遗症还要继续的观察,送走御医怀阳便说让唐鸾在她的寝帐休息。
唐鸾可怜巴巴的看着将军,她今天是彻底被吓坏了,一闭眼便是狼牙间模糊的血肉,只有刚才靠在那坚实温暖的怀抱里才感觉安全。
宇文漠本就对唐鸾心中愧疚,要不是他造成的误会,这个倒霉蛋也不会今天差点丧命,看着唐鸾楚楚可怜的眼神,他拱手谢绝了叔母的好意,将唐鸾用毯子包裹好便抱着离开了。
怀阳公主站在大帐门口看着雪夜中高大的身影上马远去,她暗暗的叹了口气想起了夫君宇文成赫曾经跟她说过的一件事。
当年宇文漠刚出生的时候他的娘亲青城公主便请了一位相熟的主持给他看过八字,据说那位主持跟公主谈了一下午,最后公主回来却只说了一句:“克妻子,需二命人化之。”
当年宇文拓跟宇文连赫都没把这句话放在心上,毕竟孩子才刚出生,但是等到宇文漠成年,先后两位跟他定亲的贵族女子都还没等到出嫁便纷纷死于非命,至此以后府里便不再给他张罗婚事了,不过宇文漠自己好像并不知道这件事,他一直爱恋玉郡主,也乐得祖父不再逼他娶妻。
“唐鸾,不知道得到阿漠的关心,对你到底是福是祸。”怀阳公主默默的低语了一句,希望这个姑娘能够活的久一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