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部讲一家三代创业开火锅店的电视剧还不错,你在里面演得很自然。”
趁着乔檀去给田恭搭配营养午餐的时候,秦萧坐到病床前,开始完成乔檀布置的任务——与田恭闲聊,哄她开心。
在走进这间病房前,秦萧曾立在窗边仰天长叹,反思自己为何堕落至此,竟会跑去哄一个矫情的女明星开心,不过,他很快又转念一想,对方是病人,得的又是精神类疾病,作为他的主治医生之一,自己还是有责任排解她心头的烦闷,让她心情舒畅。
想到此,他便视死如归地走进了病房。
“真的吗?可我在那部戏里面的妆容好丑,你不觉得吗?”田恭凝眉问。
“那样才真实,跟你现在差不多。”秦萧冲口而出。
“咳!你今天气色不错,比昨天好些。”
发现田恭的脸色即将晴转多云,秦萧赶紧又补充一句。
“哦,谢谢。”
田恭轻抚着自己的脸颊,又问:“我化妆和不化妆差别很大吗?”
秦萧想说非常大,但在乔檀几次三番的叮嘱后,他渐渐学睁眼说瞎话,“还行。”
“呵呵。”
闻言,田恭展颜一笑,在秦萧面前渐渐放松下来,继续与他探讨关于自己出演过的影视剧。
“不错。”
“挺好。”
“尚可。”
尽管,秦萧的称赞总是言简意赅,甚至没有超过两个字,但于田恭而言,却非常受用。
“噗!”
当乔檀推着餐车走进病房时,便见到了这么一幅医患尬聊的画面,不禁垂首窃笑起来。
“乔医生来啦!”
发现乔檀后,秦萧腾地站起,而后向她走去,并深深地吁了一口气。
乔檀促狭轻语:“辛苦你了,秦主任。”
“我总算可以解脱了。”
秦萧小声回应,跟着撒腿开溜,并对乔檀说:“我在食堂等你。”
“好的。”
乔檀含笑点头,推车餐车走向田恭……
“你有没有理由死?”
秦萧刚乘电梯来到一楼,便听闻一声带着口音的普通话从不远处传来,他抬眸一看,发现是医院的核酸检验小组在给病人验核酸,而刚刚说话的医生似乎不像本地人。
“有没有理由死?”
秦萧同那位正被检验核酸的病人一样,也是一脸懵逼。
他随即驻足停下,向那边好奇打望。
“没……没有理由死。”
呆愣片刻后,病人才茫然摇头。
“哦,明白咯。”
那名有口音的医生放心点头,跟着在检测单上记录下来。
秦萧见状,越发疑惑,旋即走近一看,才发现那名医生写下的内容是“没有旅游史”。
“咳!”
秦萧哑然失笑,一抬头,才发现其余几名医生也在掩口葫芦,不过,他们似乎见怪不怪,早已习惯自己同事的重口音广普。
“快!麻烦让一让。”
就在秦萧转身朝食堂走去的时候,忽见急诊科的医生抬着担架快步走来,他连忙避让,并协助导医疏散周遭人群,以留出抢救通道。
“好像是被捅了刀子,肚皮在不停冒血呢!”有人惊道。
“好吓人呀!”
众人议论纷纷,秦萧则没有逗留,继续朝食堂走去,以免去晚了只能与其他人拼桌。
尽管是周末,除了田恭所在的VIP住院部,医院照旧人来人往,除了值班医生,还有不少病人家属也会来食堂就餐,很快就把食堂填满。
“这最后一瓶水给你吊上,我就可以安心去食堂吃饭了。”
一名值班的内科护士给一位罹患急性肠胃炎的病人挂上输液瓶后,颇有些不舍地感叹道:“真可惜,是最后一瓶了。”
听到这话,那位病人立马打趣:“怎么?舍不得我?我可是有女朋友的。”
“我是舍不得你这双手,瞧瞧,瘦得青筋毕露,血管凸起,太好扎针了,拍都不用拍,就能清晰地看见皮下静脉,我扎过这么多病人,很难碰到像你这样好扎针的手,可惜了可惜,你明天就出院了。不过,若是你以后再来内科看病,记得找我扎针。”
说着,那名护士就指了指自己的胸牌,再三叮嘱:“记得找我哟,别找别人。”
“呵……呵呵呵……”
自作多情的病人尴尬无语,只能囧眉讪笑。
“小陈,给我打包午饭吧,我有个加急手术要做。”
外科邵医生向自己的同事交代一句后,便领着前来动纤维瘤手术的少女走进手术室。
她的左脚大脚趾上长了一个细小的纤维瘤,经邵医生检查后,确诊为良性肿瘤,只需切除即可。
不过,她因为在外地上学的缘故,把手术时间一拖再拖,从春天拖到了晚秋,又不愿意在外地的医院医治,只好趁着学校校庆放假,急匆匆地与邵医生约了加号手术。
忙了一上午的邵医生刚想去吃午饭,就见她火急火燎地跑进了诊室,不由眉头一皱,沉声问道:“你吃过午饭了吗?”
“吃了。怎么了?动这个手术还要空腹?”少女骤然忐忑。
她不仅吃了,还吃得很饱,以免自己动了手术后,没力气仅靠一只脚走路。
“我还没吃。”邵医生幽怨道。
“额……抱歉啊,耽搁你用午饭了。呵呵呵……”
少女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又说:“那待会儿动完手术,我请你吃饭。”
“医院外面的饭菜哪有医院食堂的好吃。”
邵医生淡淡说,跟着让少女脱鞋,再躺上手术台,顺便等待麻醉科的同事过来给她进行局部麻醉。
介于今天是周末,人手比较紧张,加之这个手术又很简单,邵医生就没有让护士协助,而是让他们赶紧去食堂占位置。
对C大附属医院的医护人员来说,医院食堂是他们的另一个战场。
所以,当他看到少女脚趾缝缝的污垢后,只得亲自拿着酒精棉清洗,“姑娘,你不爱洗脚呀?”
忍了又忍,他最终还是问出了这个肯定会让气氛变得尴尬的问题。
“啊?我每天都洗呀!”
少女一头雾水。
“你瞧,这么一大坨酒精棉都擦不干净,看来,是老夹夹呀!”
邵医生将擦黑的酒精棉递与她瞧,而后扔进垃圾筐里,再拿来整盒酒精棉,继续认真擦拭。
“呃……”
垂眸看着给自己卖力擦脚的邵医生,少女又窘迫又无措,几次开口想道谢,但话到嘴边还是说不出口。
“哟!看来这顿午饭我是不用去吃了。”
麻醉科的医师张斌走进手术室,待看清邵医生从少女脚趾缝间擦拭出来的老夹夹后,霎时脚下一滞,咄咄怪事,让手术室内的空气随之凝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