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兰兰呀？快请坐！”
医院食堂内，严佪的母亲方芳见二人走近，急忙起身相迎。
“阿姨您好。”
何兰兰拘谨行礼，小心翼翼地于严佪拉出的椅子缓缓坐下。
严佪冲自己的母亲颔了颔首，跟随入座，又看向满桌的菜肴，笑问：“你端来这么多盘菜，是打算搬空医院的食堂吗？”
“我又不知道兰兰喜欢吃什么，只好每样都来一份。”
方芳嘟嘴解释一句后，便对何兰兰热情招呼：“兰兰，别客气，慢慢吃，吃不完咱们打包，绝不浪费。”
“好的，阿姨。”
何兰兰乖顺点头，跟着拿起了筷子，但却没有开动，而是等着方芳先动筷子。
“妈，我是不是该提醒你一下什么叫‘客随主便’？”严佪失笑打趣。
“哎哟！”
方芳一摆手，不以为然，催促道：“快点吃，吃了好带我去整容。”
“咳咳咳……”
听到这话，何兰兰立即呛到。
严佪无奈地嗔了方芳一眼，赶紧掏出纸巾给何兰兰擦嘴，又贴心为她顺背，并解释说：“我妈这人豪爽惯了，你别被吓到。”
“不不，是我喝汤喝太急了，抱歉。”
何兰兰赧颜道歉，并一直低垂着头，不敢看坐在对面的方芳，总觉得她面相有些凶。
“兰兰，你是不是被我的臭脸给吓到了？”
方芳这才注意到何兰兰的局促紧张。
“没有没有。”
何兰兰连忙摇头，一抬眸，恰与她的犀利眸子对个正着，再次吓得一缩脖子，险些又低下了头。
“看吧，我这张臭脸怕是又要吓跑一个你的准女友咯。”
方芳瘪着嘴看向严佪，整张脸瞬间垮下，看起来更加威严凶悍。
准女友？
听闻此话，何兰兰腾地睁大了双眼。
“妈！”
严佪赶忙打住，跟着向何兰兰解释：“咳！别听我妈瞎说，我没什么准女友。”
“哦。”
何兰兰有些失望地点了点头。
“傻小子！”
方芳见状，睨了自己儿子一眼，随即摆出自认为最和善的表情看向何兰兰，细声慢语地道出了自己的诉求：“兰兰，佪佪说你是C大附属医院皮肤美容科的导医，所以我今天来找你，是希望你给我推荐一个整容项目，让我这张臭脸变得和蔼可亲，免得总是让人误以为我这人不好相处。”
“嗯？”
疑惑片刻，何兰兰这才惊觉方芳似乎患有一种不常见的先天性疾病——臭脸综合症（Resting Bitch Face）
“怎么样？有这样的项目吗？就是整完以后，可以让我看起来慈眉善目一些，至少别像个残暴的后妈。”
见何兰兰的视线在自己的脸上来来回回不停打量，方芳不仅没有生气，反而耐着性子再次询问。
“应该可以。”
何兰兰莞尔点头，总算可以自如地与方芳对视并交流，不再畏惧。
原来，她得了这个病，而非是人很凶。
“真的吗？”
方芳惊喜交集，但面儿上依旧是“你丫欠我250”的表情。
“嗯。”
何兰兰肯定点头，而后详释：“阿姨，你患有先天臭脸综合征，这是一种因五官走向引起的疾病。患者类型通常分为这几种：一是眼角下垂，会给人疲惫、悲伤、情绪压抑等错觉；二是嘴角下垂，总给人不高兴、不耐烦的感觉；还有一种则是左右两边的五官走向恰好相反，比如左边嘴角上扬，而右边嘴角却下撇，就像在讥嘲他人，满脸鄙夷。当然，也有以上三种全都包含的患者。”
“我是第二种。”方芳立马道。
严佪则醍醐灌顶，“原来，臭脸居然是一种病。”
“需要怎么治疗？开刀手术吗？”他接着问。
“不需要那么麻烦，注射整形就可以。”何兰兰说道。
午饭后，何兰兰陪着严佪母子在后花园慢慢散步，一边消食，一边等待上班时间。
期间，何兰兰发现，方芳只是看着凶，但性格极为外向活泼，非常好相处，与严佪谨言慎行的性格刚好相反，而除了她耷拉垂下的嘴角外，五官其实长得不错，即便是臭脸，也是一张美丽的臭脸。
不过，严佪与方芳长得并不太像，所以，何兰兰推测，严佪应该更像他的父亲。
“兰兰呀……”
忽然，方芳驻足停下，亲密握住了何兰兰的手。
“啊？”
何兰兰猝不及防，一脸懵逼。
严佪似乎能猜到方芳接下来要说的话，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频频搓拭指尖，又假装瞭望远处的风景，但余光却瞟向身旁二人，耳朵更是高高竖起。
“你没有男朋友吧？”方芳轻声探问。
“没。”
何兰兰飞快摇头，下意识地偷瞄了严佪一眼。
“嘻嘻！”
方芳自然没有漏掉她这个小动作，随即掩唇窃笑，又将她的手握得越紧，“兰兰呀，那你觉得我家佪佪怎样？”
何兰兰紧张说：“挺……挺好。”
“那你喜欢他吗？”方芳干脆直接问道。
“妈……”
严佪想扶额。
说好的委婉试探呢？
“我……我喜欢。”
出乎意料的是，何兰兰在短暂呆愣后，很快含羞点头，跟着又羞红了双腮。
幺幺说过，喜欢就要大胆说出来！
回想着乔檀曾经的谆谆教诲，何兰兰旋即抬头，凝望着严佪，鼓足勇气问：“那你呢？喜欢我吗？”
“情不知所起……”
“直接点！”
严佪刚想吟诵情诗来表达对何兰兰的爱意，却被直肠子的方芳大声打断。
“咳！”
一鼓作气再而衰，无奈之下，他只好重整心情再来一次。
“兰兰，我喜欢你，很喜欢。”
说完，他就挤开自己的母亲，握住了何兰兰的手。
啪啪啪——
方芳激动鼓掌，眸光微闪，“我总算能给你亲妈一个交代了。”
“亲妈？”
闻言，何兰兰疑惑地看向严佪，“阿姨不是……”
“我确实是佪佪的后妈，但不是恶毒后妈。”
方芳吸了吸鼻子，上前将两个孩子揽进怀里，又对何兰兰说：“佪佪的妈妈在他很小的时候就生病去世了，我原本是他爸的生意伙伴，后来就被他爸给骗上了贼船，当了后妈。”
“妈，你就是我的妈妈。”
严佪伸手搂住她，感激说：“你从我三岁开始，就在照顾我，于我而言，不是亲妈，更甚亲妈。”
“嘘！别这么说，小心被你亲妈听到，晚上来梦里找我讨说法。”
芳芳赶紧比了一个嘘的手势，又缩着脖子指了指天空。
其余二人见状，不由哑然失笑。
“上班时间到了，林主任应该回办公室了。”
何兰兰看了一眼时间，就带着二人朝皮肤美容科走去。
方芳则左手牵严佪，右手牵何兰兰，忐忑又期待地迈开了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