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你们这里不是有一个姓秦的医生可以买到肾吗？要多少钱啊？”
C大附属医院泌尿外科肾源排队登记处，一名患者家属挤开人群跑到前面，向工作人员好奇打问。
“什么？”
那两名工作人员面面相觑，一脸懵逼。
其中一人说：“这位先生，买肾在我国是违法的，我不知道你是从哪儿听到的谣言，但希望你不要相信。”
“可明明有报道，说得有鼻子有眼的。”那人又说。
他的话似一粒石子儿丢入水中，立即激起千层浪，引得周遭人群纷纷围上，“什么报道？是真的吗？”
那人掏出手机，点开一条公众号推送，拿与众人瞧：“我没胡说，就是这篇医疗公众号发的文，应该不假。”
“麻烦你给我看看。”
那名工作人员要来手机，与同事一道仔细查看。
“虽然没有说出全名，但单看这些介绍，就能猜到，这位秦医生是谁。”
看完后，二人小声交流。
“咱们医院姓秦的医生，又是才从国外回来的，只有他了。”同事蹙眉点头。
那人见状，急忙问：“是你们医院的秦医生对吧？能不能带我们去认识认识他，我们都想买肾啊！”
“是呀是呀！多贵都行。”
其余人跟随附和，场面一度失控。
“诽谤！”
就在这时，一名精神烁烁的中年男子闻声走了过来，冲众人大喝一句后，又正颜厉色地说：“我姓秦，正是那位被诽谤的秦医生的父亲。”
“啊？”
众人惊讶，旋即又向他围拢过来，七嘴八舌。
“那你儿子能买到肾吗？”
“是从M国那边的渠道买吗？”
“多少钱啊？”
秦愿没有理会众人，而是径直走到工作人员的跟前，向他俩颔了颔首，就拿过桌上的话筒，对众人大声说：“说我儿子买肾的事完全是在造谣，是对他的恶意中伤和诽谤，如果你们继续瞎传，我会让律师起诉你们。”
“如果这事是假的，为什么这篇公众号说的有鼻子有眼？”有人质问。
秦愿扬唇讥笑，反问道：“什么时候，公众号竟成了正规舆论导向？它有法律保证吗？是国家认可的吗？”
“可……可上面把这件事的经过交代得很清楚啊，不像是在瞎编。”那人又道。
“呵！”
秦愿冷笑了一声，谑近于虐，“人家写小说都比这个编得像，不信，你们去七猫的小说APP上看看就知道了。”
而后，他用犀利的眸子扫过在场众人，继续哂笑：“你们怕是浪费了国家的九年义务教育吧？”
“那你说说，真相到底是什么。”另一人喊道。
“是呀！你说是诽谤，那真相究竟是什么？”
其余人也陆续发问。
“真相？真相就是一个家庭的悲剧。”
秦愿握紧住话筒，将秦家最不愿提及的伤心往事当着这群陌生的面，详细道来，只为还自己儿子一个清白。
“当我准备好白万刀，前去与中间人交易时，却被我儿子拦下，为此，我俩争执了许久，差点动手打起来，好在我妻子及时赶到，她也劝我别冲动，以免今后会后悔，因为，我用这白万刀确实能换来女儿的生，但却可能换来别人的死，更可怕的是，还会造成许多无辜的生命继续死于这种违法交易。
不久后，我女儿因为没能等到肾源，最终死于肾衰竭，而正是因此，我和儿子长达四五年没有再说过话。
可我内心知道，这件事确实是我的错，而他同样也很难过。
我们全家好不容易捱过最艰难的日子，我女儿的儿子也健康长大，并且在不久前知道了自己的身世。
眼见着我们的生活已然恢复平静，可到底是谁人竟会在背后给我们捅上一刀，揭开我们好不容易才愈合的伤疤。
这些年来，我儿子救死扶伤，帮助过好多像我女儿那种被内分泌困扰而最终走向慢性肾炎的患者，只是为了弥补心中的遗憾。
所以，不管是谁在背后恶意诽谤我儿子，我绝不姑息，一定要查出来，让他付出法律的代价！”
说到后面，他的眼中已然蓄满泪水，但神情却分外坚毅。
“秦先生，喝口水吧。”
工作人员赶忙倒来一杯水，又对众人说：“你们还是继续登记排肾源吧，别信什么乱七八糟的公众号，现在市面上只要懂点医学知识的人，都可以弄一个医学类的公众号来引流赚钱，你们别被他们当成韭菜割了。”
众人讪讪点头，跟着恢复秩序，重新排好队继续登记，而秦愿在向两名工作人员道过谢后，便朝陈院长的办公室走去。
“老陈……萧儿，你也在？”
待他敲门而入后，发现秦萧也在里面，其身旁还有金雪和乔檀。
“秦叔叔。”
乔檀率先向他颔首致意。
“秦老。”
金雪随后问好。
秦愿向她俩颔了颔首，又转头看向秦萧和陈院长，疑惑问：“这是怎么了？”
秦萧起身，对他说：“我是来申请停职调查的。”
“停职调查？为什么呀？”
秦愿不解，很快又了然，“是那件事吗？造谣你买肾的那件事？”
“嗯。”
秦萧点了点头，解释说：“尽管这是造谣，但这件事已经传播开来了，为了及时止损，最好的办法就是我暂时停职，让医院彻查整件事，才能将谣言止住，以降低对医院的负面影响。”
“傻孩子！”
秦愿跺了跺脚，“受伤害的人是你啊！”
“老陈，你说说。”
他又看向陈院长，急切道：“你是知道真相的呀！”
陈院长拍着他的肩膀，让他稍安勿躁，“老秦，正是因为我知道真相，才同意秦萧的做法。”
“可老陈……”
“老秦，你先听我说。”
陈院长揽着他坐下，耐心劝说：“我们知道真相不是关键，关键是要让大众知道真相，并且也要让他们看到我们就此事在展开调查，否则，我们说别人是在造谣，别人同样也可以说我们在撒谎包庇自己的医生。
所以，秦萧暂时停职，由我们成立调查组来彻查此事，看似是在针对秦萧进行调查，实则是在给公众一个交代，也是在暗查背后的推手，找出他们这么做的真正目的。”
“唔……你说得在理，是我忙则心乱，没有考虑周详。”
听完陈院长的话，秦愿这才意识到自己有些莽撞冲动了。
陈院长笑着打趣：“你哪里是忙则心乱，分明是关心则乱嘛！”
说完，就看向了沉默不语的秦萧，又对他说：“这件事，还需你们父子二人齐心协力，才能查出真相，还你一个清白。”
闻言，秦家父子同时看向彼此，似乎都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逝去已久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