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娘，我害怕。”叶清灵紧闭着眼睛，不敢看向镜子，心里越发的忐忑不安。
若是这位宋神医也没办法，那她该如何？她这张脸又能如何？
江姨娘脸色难看，一方面是因为那日在清苑背着藤条跪了半个时辰。至今还没养回来，另一方面则是也担心这位宋神医究竟本事如何。
“清灵你莫怕，一定能治好的。”她咬了咬唇伸手将叶清灵脸上缠着的纱布一圈一圈解下来，随着纱布褪尽，叶清灵半张脸暴露在人前。
久久没人开口，叶清灵愈发的忐忑，眼里开始含泪，声音甚至带着哭腔。
“姨娘，是不是我的脸毁了？”
好一会儿，江姨娘才开口，声音带了巨大的喜悦，又哭又笑：“你自己瞧瞧，看看是毁了还是好了。”
叶清灵紧紧抓住了江姨娘的手，缓慢的睁开眼，看到镜子里自己光洁无疤的半张脸瞬间眼里有了神采。
手愣愣的抚上自己的脸颊，叶清灵掉下泪来：“竟是真的好了……姨娘，真的没事了！”
她哭着扑倒在江姨娘的怀里，江姨娘抱着她老泪纵横：“没事了，没事了……都过去了。”
叶清灵缩在她怀里，短暂的喜悦过后，她很快想起了自己脸上的疤的由来。
“姨娘，宋神医可说了我这脸上的疤是怎么来的？”
哪怕没有那个假道士从中作梗，她的脸上的疤来的也足够蹊跷。
江姨娘抱着叶清灵，手一下一下在她背上安抚性的拍着，语气阴沉：“清灵，你放心，这事姨娘绝对会给你一个公道，不会就这么糊里糊涂的让它过去了！”
叶清灵在江姨娘怀里安心许多，自从叶清辞性情大变后，她就越发的倒霉，总感觉自己被她下了蛊。
“姨娘，定是跟叶清辞有关，你一定要帮我出气！”
清苑。
“小姐，厨房今日新做了桃花燕窝羹，您快尝尝。”
秋莹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一只小碗，兴冲冲的进来。
叶清辞瞧着那小半碗燕窝，调侃：“今日小厨房怎么舍得下如此血本？”
在这个朝代，燕窝可不便宜，比现代的价钱更贵，甚至贵出一大截。
没有现代的趁手工具，燕窝极其难采摘，多的是为一碗燕窝丧命的百姓。
秋莹将托盘放下，小声开口：“二小姐服了宋神医的方子，脸已经大好，虽然还有疤，但只要不碰那些疤，等掉了黑壳也就好了，看不出半点之前流脓的模样。”
春穗小心地将汤勺放进小碗内，又搅了几下放凉，这才递给叶清辞，一边还忍不住吐槽：“怪不得小厨房今日破天荒的，居然还给咱们清苑也送了一碗，原来是二小姐大好呢，咱们也算是沾了二小姐的喜气。”
叶清辞喝了一口，舒服的眼睛都半眯起来：“贵还是有贵的道理，确实滋味不错。”
赵石从外面进来就看见这位大小姐窝在椅子里，脖颈上带着一个毛领子将她衬得更是娇小玲珑，惹人疼得紧。
“小姐，这桃花燕窝羹滋味可好？老爷交代的，特意让奴才给您多送几碗过来。”
话音才落，便看见身后一个小丫鬟提着一个汤盅，里头装的足足有三四碗的量。
叶清辞无意识地绞着手里的汤勺，这还真是天上下红雨，叶振南竟然会如此厚待她？
“父亲可有旁的交代的？”
赵石忍不住心下有些发怵，若是二小姐得了老爷如此厚待，一定会欢欢喜喜的受了，可这位大小姐却不同，竟是半点情绪都没露，自始至终都是一副淡淡模样，令人琢磨不透。
他更小心了几分，陪着笑：“老爷说让您明日去佛山寺，与二小姐一道，祈福还愿。”
叶清辞嗤笑一声，她就说叶振南怎么突然献殷勤？
原来是想要稳着她哄着她与叶清灵一道去佛山寺拜佛。
恐怕是叶清灵想去，江姨娘在叶振南耳边吹了耳边风，这才让他发话，让她陪着一道。
毕竟一个庶女出行多少会惹人口舌，可让嫡女将就庶女，也实在是头一回听说，是个稀罕事。
“告诉父亲，明日我会去的。”
她拿了汤勺又喝了一口燕窝，心里的火气散了不少，忍受了这般委屈，确实得多喝几碗才能把火气降下来。
赵石走后，秋莹愤愤不平：“小姐，二小姐脸才刚好，又闹着要出去，没个消停时候，若是出了差错，定会怪到您身上。”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出去转转也好。”叶清辞倒是没有秋莹那般愤懑，若是有一日叶清灵安分下来，她反而不习惯。
第二日，叶清辞慢慢悠悠收拾好，再晃晃荡荡走到门口，府门前停着两辆马车，空荡荡的，显然，叶清灵还没到。
叶清辞微微叹了一口气：“还是太保守了点，失策失策。”
早知道就应该再晚一些来的，是她高估了叶清灵的素养。
又等了差不多半个时辰，叶清灵才不慌不忙地过来。
她今日罕见的脸上脂粉未施，显然之前差点毁容的风险把她吓得够呛，此时对一张脸宝贝的很，明明已经冬日，她却打着一把遮阳伞。
注意到叶清辞看她，叶清灵眼里闪过惧怕，但还是不甘示弱地冲她冷哼一声，随后迅速提裙上了马车。
叶清辞看着她这副避之不及的模样，哭笑不得。
毁了一次脸怎么现在性子变得这么谨慎？
原本以为她还要朝她放几句狠话，这下好了乐子也没了。
上了另外一辆马车，晃晃悠悠的往佛山寺过去。
佛山寺离汴京并不远，算是允朝的国寺。名声很不错，香火旺盛，不过一个时辰马车便行到了佛山寺的脚下。
春穗扶着叶清辞下来，周围香客众多，却并不显得喧哗，气氛庄严。
叶清灵已经先她之前下来，连等都未等她径直往正殿过去。
秋莹小声吐槽：“生了这一场病，二小姐怎么变得如此信佛了？之前不是都不信这些的吗？”
哪怕是逢年过节要来佛山寺，二小姐也是不耐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