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来的倒是早。”
叶清灵一出驿站就看到了守在马车边的春穗，当下冷哼一声，忿忿出声。
江姨娘慢了叶清灵几步，闻言也看了马车几眼，马车帘子紧闭，春穗微微垂首，安安分分的守在马车边。
“没规矩的小蹄子。”
她并未多想，只低低的骂了一声，随后小心的掀开叶清灵的帷帽，眼里满是心疼。
“不可再动肝火！你若是实在不听，把我的话当耳边风，我也顾不了你了，个人有个人的缘法，脸要是真毁了，那也是你的命。”
叶清灵听的后背一凉，眼中大骇，半晌红着眼偏过头：“只要姨娘狠的下心，清灵没有怨言。”
她说着没有怨言，可神态语气处处透着怨气，毕竟是自己亲生的，江姨娘心里虽然气她不顾自己身子，分不清轻重缓急，可还是心软。
哄了叶清灵好一阵子，母女两个才上了马车，叶振南出来一群人便浩浩荡荡去了西山猎场。
驿站离西山猎场并不算远，半个时辰后远远的就能听到人声喧哗，雄马嘶鸣。
叶清灵兴奋起来，马车一停率先下了马车，她此时脸上的帷帽已经换成了跟叶清辞之前同款的面纱，硬生生给她显出几分文静娴雅。
只是这股子兴奋在看到叶清辞后骤然消失了个干干净净，眼神跟针一样扎向她。
她身上的骑装，并不是府里的款式！
府里江姨娘当家，哪怕她是庶女，可在府里的地位比叶清辞这个嫡女更加得势，谁不给她几分薄面？
这骑装做好，得先送到她面前过目，她挑剩了的才会往叶清辞的清院送。
可她身上这件不论是材质还是款式，生生把她比了过去。
叶清辞自然察觉到叶清灵的视线，事实上朝她看过来的不止是她，还有叶振南和……谢衍。
叶振南自然是满意她的听话，而谢衍，他一身玄衣，袖口并不像常日里那般做成宽袖，而是在手腕处收紧，干脆利落，像是一把开了刃的短刀，气势外放。
他牵着一匹胭脂马，通体红如烟霞，若是旁人只怕不一定能压住这样的艳色，唯独谢衍站在这匹烈马身旁，尖锐轮廓将这匹烈马给映衬的低眉顺目。
叶振南下了血本，这两身骑装几乎是为她量身定做，不似别的骑装刻板厚重，她这身服帖娇媚，将她玲珑有致的身形勾勒的淋漓尽致。
连谢衍都罕见露出惊艳，那用来应付谢允恒绰绰有余。
她扶着春穗的手娇滴滴下了马车，余光瞥见一抹绿影朝她这边过来，嘴角微钩，等叶清灵离得近了，她才压下嘴角，迅速退后一步，避开了叶清灵抓过来的手。
“妹妹这是做什么？”她眼里流露出三分惧色，楚楚可怜，像是一只被欺负狠了的孱弱猎物。
笑话，就这一身中看不中用的料子，要是被叶清灵一扯，只怕当场她就得走光。
察觉到周围人谴责的视线，叶清灵面色控制不住更加扭曲，方才江姨娘交代让她不动肝火的话早就抛诸脑后。
“狐狸精，这衣裳又是你哪个姘头给你送的？打扮的妖里妖气，跑西山猎场来勾男人？将军府迟早被你连累了！你给我脱下来！”
叶清辞一个没有母族庇佑，又不被父亲喜欢的，占了嫡女的名分也就算了，可是这样好看的衣裳从来都是她的，她凭什么穿？
叶清辞听着她一句句污言秽语出口，非但没生气，反而在看到叶振南沉着脸朝这边过来时，故意重复了一遍：“姘头？”
她霎时间盈盈含泪：“妹妹，你怎么能这么说我？你可知道这衣裳究竟是谁送我的？”
叶清灵看她哭了出来，心里的施虐欲更加旺盛，痛快极了：“要么是你偷的，要么就是你那些野男人偷的，反正……”
她话还没说完，下一秒脸上狠狠挨了一巴掌，她被打懵了，怒目回头就看到叶振南黑着脸站在她面前。
“满口污秽，辱骂嫡姐，你姨娘就是这么教你的？便是勾栏里的老鸨都没你泼辣！”
叶振南一句句话跟刀子似的插在叶清灵心口，自己的亲生父亲竟然拿她跟老鸨比！
江姨娘听到巴掌声才注意到这边动静，看叶清灵被打，整个人脸色白了一层，急忙小跑过来拦在叶清灵和叶振南中间，护小鸡崽子一般把人给护住。
“老爷，好端端的你为何这么大的火气？纵使清灵犯天大的罪过，您也不该当着这么多人面打她，她脸伤还未好全啊！”
江姨娘绘声绘色，眼眶含泪，明明是控诉，偏偏我见犹怜，把自己位置放的极低。
这姿态若是平时对叶振南自然是百战百胜，可唯独今天，叶振南脸上并没有多少动容。
叶清辞在一旁看戏看够了，恶趣味的开始煽风点火，学着江姨娘的模样，捏着帕子，眼里含泪：“爹爹在驿站送了清辞两身衣裳，可妹妹大约是心里不忿，上来就骂，说送衣裳的是清辞的……的姘头，还说……还说……”
她壮似艰难开口，后面的话怎么也说不下去了，一副难以启齿羞愤欲死的模样。
江姨娘脸色一点点白了下去，不敢置信去看身后的叶清灵，她知道自己这个女儿口无遮拦，但她就这一个亲生骨肉，平时少不得多疼一些。
她总觉得她还小，有她护着，哪怕闯了点小祸她也能护她周全，可她万万没想到她竟然胡言乱语到这地步！
说叶振南是叶清辞的姘头？这不是明摆着说父女乱伦？这要是在府里说说还有救，可这是哪？
这是西山猎场！
多少皇亲国戚高官显贵都在这，若是这话被有心之人传到陛下耳朵里，将军府势必会遭受莫大的殃灾！
叶清灵被江姨娘看的也怕了，梗着脖子就要辩解：“姨娘！是她没告诉我，她故意……”
啪！
叶清灵脸又挨了一巴掌，这次是江姨娘亲自打的，比叶振南打的更狠，叶清灵半张脸肉眼可见的肿胀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