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清辞缓缓起身，深吸一口气：“春穗，咱们回去。”
春穗却久久没开口，半晌她忽然扯了扯叶清辞的袖子：“小姐，身后……”
叶清辞回头便看见不远处谢衍正看着她，他身边带的人也不多，只有贴身伺候的石海，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又在那里站了多久。
扯了扯嘴角，叶清辞笑的讽刺，一个两个真牵扯不清了？
秋莹便是这时候回来的，她远远的看见小姐和淮扬王对视，小姐脸色冷若冰霜，两人遥遥相望。
叶清辞伸手接过秋莹递过来的暖炉，眼前突然出现一双玄色锦靴，她不着痕迹矮身行了一礼：“见过淮扬王。”
谢衍在石凳上坐了下来：“叶大小姐遇到了麻烦。”
他用的是肯定句而非疑问句，叶清辞也不否认：“清辞一直在麻烦中，并不是今日才遇到，人活一世，纷争不断，你不去找麻烦，麻烦自来找你，淮扬王不是也正身陷囹圄？”
谢衍狭长凤眸危险的半眯，忽然笑了笑：“哦？叶大小姐这话从何说起？”
下面人给的情报，叶清辞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是个被妾室养废的蠢货，性子懦弱，可从见面开始，这位平南将军府嫡女就处处给他惊喜。
若她此前的懦弱蠢笨都是装出来的，一装就是十余年，连他的暗卫都给骗了过去，有这份耐力，此女定非池中之物，连他都不一定能做到这般程度，
可若不是装出来的，一朝开窍，性情大变？那这变化未免也太大了些。
“淮扬王若是一帆风顺，为何会一而再再而三的遇见臣女？清辞可不信这是巧合，整个汴京想邂逅淮扬王的女子不知几许，又有几人能如愿？”
她可不信汴京几百贵女绞尽脑汁见不到的人，偏偏次次让她撞见，撞见一次也就罢了，偏偏这是第三次，这几率，可比被雷劈的概率还小。
所以，谢衍大概率是也遇上了麻烦，而且这麻烦，跟她的麻烦有异曲同工之效。
谢衍听她说完，忽然低低笑出声：“平南将军府出来的，果然不容小觑。”
“不知叶大小姐有没有心思与本王合作？本王刚好缺个王妃，你成了淮扬王妃，旁人也不敢打你的心思。”
春穗稳重，虽然惊诧，但垂着头规规矩矩的站在原地，面上没有表现出分毫，秋莹性子澄净，那双眸子爆发出喜色。
这可是淮扬王正妃，京中多少贵女梦寐以求？整个汴京都知道，淮扬王洁身自好，生性冷清，不近女色，至今府中连个通房都没有。
若是小姐成了淮扬王妃，整个平南将军府，再无人敢慢待她们！就连老爷，都得对小姐毕恭毕敬，行君臣之礼。
“多谢淮扬王厚爱，可惜清辞没这个福气。”
叶清辞拒绝的干脆利落。
石海原本听见谢衍要娶这位平南将军府嫡女做王妃便皱紧了眉头，在他看来，叶清辞属实配不上殿下，虽是嫡女，但生母早逝，在妾室手底下过活，又不受叶振南重视。
平南将军府那一大家子都是拎不清的，这样的人家出来的姑娘，就算有点小聪明又如何？一身的麻烦，娶回来惹一身腥，就是做殿下侧妃都是高抬她了，更别提做正妃。
可更让他惊讶的事还在后边，叶清辞居然拒绝了？！
一般女子若是遇上这么大的馅饼，早欢喜疯了，这位平南将军府嫡女竟然还回绝了……
石海盯着叶清辞看了两秒，眼里浮现出肯定之色。
底下人说的没错，这叶清辞真是不怎么聪明，馅饼掉她手上她都抱不住。
“为何？你不是不愿嫁恒亲王？”谢衍很是意外。
叶清辞比他更意外：“淮扬王这话从何说起？”
“你若是愿嫁，那日在平南将军府，你被下药，大可顺水推舟，为何要求救本王？”谢衍本以为只要他递出话头，叶清辞必定欢天地喜感恩戴德的受了，她是头一个让他猜不着心思的。
叶清辞听到这再也忍不住眼里的鄙夷和冷色，鼻孔出气冷嗤，似是嫌恶至极：“那是嫁吗？殿下，那叫做无媒苟合。”
谢衍幽深眸子闪过了然，枕在桌沿的右手骨节分明，指尖洁白如玉：“所以，叶大小姐介意的，不是恒亲王，而是无媒苟合？本王和恒亲王，你选恒亲王？”
石海在旁边再次长叹，好好一姑娘，可惜是个傻的。
一个亲王，一个王爷，用脚想都能知道该选谁。
叶清辞视线落在谢衍的手上，他没像谢允恒戴了手套，已经成了玉色，放在石桌上煞是好看。
她看了一会儿才移开视线：“淮阳王妃，可不是谁都有福气能当上的，进了恒亲王府，撑死也就跟几十个女人争一个男人。”
她顿了顿，成功引得石海也看向了她。
叶清辞幽幽开口，一双黑亮的眸子透着冷气：“要是进了淮扬王府，确实不用跟众多女人抢男人，只需要跟阎王一人抢命就好。”
话才落音，石海被呛得直咳嗽，再看向叶清辞时，眼神多了几分敬佩。
还别说，叶清辞这形容的，还真贴切。
秋莹和春穗听到这也明白过来，怎么好好的馅饼砸了下来？这哪里是馅饼，这分明是馅饼皮里面包了个石头，砸人身上是会要命的啊！
叶清辞看谢衍不开口，没再多说行了一礼走人。
她想离开将军府，却不是想要从将军府这个魔窟跳到另外一个魔窟里。
比起淮扬王府，平南将军府真算的上是安乐之所，最厉害的无非是投毒，但她是医毒世家出来的，最不怕的就是毒这玩意儿了。
但若是进了淮扬王府，下毒？不过是小儿科，否则谢衍怎么会这么多年不娶妻？不就是怕把人娶过去没三日人就没了？他跟她谈合作，不就是看中她能扛事？禁得住折腾？能给他当靶子？
呵呵，但凡她没点脑子，被谢衍卖了还给他数钱呢！
她脑子有坑才会跳进去，除非走投无路，她才不会自找麻烦！